从北京国际机场到荷兰转机,然后再到曼彻斯特机场,最后再坐两个小时大巴到达目的地:约克伊莎伯格女皇学院。漫长的14个小时,足矣消耗掉所有人的激情。而且这里面有部分孩子是家长不便送到北京的,只能头一天坐邯郸到北京的卧铺,想象一下这种出国的兴奋感,到底可以在每个孩子的身上维持多久?由于我是由朋友送到北京的,并不知道这群孩子在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杨老师说,孩子们可勇敢了,因为到北京的时候时间太早,电梯都没有运行,孩子们就这样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上上下下。如果我当时在场,便让我拍下来,让家长们看看,孩子们的能量。
说到这里,很多人还不明白,我到底是作什么的?其实我是受邀请过来的,有很多种原因,在这里我仿佛是一个“第三者”。这次的英国游学,我是受主办方邀请,英国学院这边邀请,另外,我是家长们的“卧底”。作为这个第三者,我的作用便是记录,不管是文字,还是照片,也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当然这次报名来英国的多数孩子们,家长我都是认识的,私底下也有深交,他们私信于是,让我多多照顾他们的孩子,有些家长更是点明了用意,就是让我多拍些孩子的照片。是要当作礼貌送给孩子的。而我呢,也有自己的私心,当初决定了来这里,只是为了能够切身深入到英国的幼儿园教育,成人教育里,看看他们的模式,体会一下留学生的生活。一举多得的一项活动,不得不让我推掉所有的档期。
海关的检查还是非常严格的,耿先生辛辛苦苦给我装好的行李,在这里一并打乱了,需要我重新填装,孩子们的简单,大行李直接拖走,只是背着一个带吃的小包,而我不行,因为设备原因,我只能将衣物拖运,这些“重型机器”我必须随身携带。进了海关没过多久,长达10个小时的空中之旅便开始了。客机比我坐过的任何国内的飞机都大,而且特别稳,为了方便管理,我们将孩子们调到一起,我需要和其它人换位置,换来换去,我独自到了最前排。
我知道漫长的旅行终于开始了,曾经的放不下,在此时全都放下了,曾经说过的重新开始,此时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吗?曾经一直没有机会给自己空间和时间来思考自己,如今真的有了,看着前座显示仪上面,那一条长长的弧线,坐标北京到荷兰,竟然需要这么久?我偶尔会看一眼窗外,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蓝。我在慢慢放下,慢慢的将自己调成一个一无所有的旁观者。我经过的路,认识的人,拍过的照片,如今像播放机般在眼前一闪一闪。
由于我坐在飞机的前排,这群人仿佛经常出差般,都各自带着U型枕,眼罩,都入睡了。孩子们都坐在最后几排,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小鸟,飞行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的过去叮嘱孩子们,保持安静,不许大声喧哗。但由于他们太过兴奋,一会儿的保持,一会儿的放纵。杨老师是一名温柔的女教师,如今的孩子们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料定了杨老师不会责怪,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任性。这个坏人,就只能落在我的身上。十个小时,孩子们没有一个睡觉的,玩手机的,玩仪器表上的小游戏的,看电影的,还有扎堆聊天的,看书的,吃东西的什么都有。
十个小时到底有多长?孤独的人觉得很漫长,开心的人觉得只有一小会儿,病危的人会认为这是一生,而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兴奋,反而沉重,曾经不觉得自己担子有多重,如今,满脑子都在想,如何穷极一生的改变此时生活的现状。想着想着,这一段段生活历程,想想自己得到的,失去的,不一会儿,就到了落地的时候,心也落地。
陆陆续续的看着孩子们都下了飞机,我也跑到后排去检查了一番,怕孩子们落下什么东西,那景象真心让我脸红耳赤,遍地狼藉,我们这里才26个孩子,这场面仿佛百人经过,空乘人员看了我一眼,我极度不好意思的说了抱歉。
换登机牌,再次排队检查,进入下一个侯机室。杨老师在前面打前锋,处理的井井有条,我站在孩子们的最后一个,以防走丢,时不时的清点人数,但心里压的那只无名火,此时也愈演愈烈。距离下一次起飞还有一个小时,此时的候机室人并不多,但异常安静,接下来的行程里,会很少看到中国人,因为我们已经彻彻底底的走出了国门,进入他人的领地。这份宁静并没有坚持几秒钟,很快就被我们打破了,声音震耳欲聋,犹如菜市场般的热闹,孩子们可能没有发觉,但杨老师与我四目对望表示无比无奈,我看了看其它的国外人,都给我投来异常目光,此时我已然明白,我们的问题出在了哪儿?
我先是把几个大孩子叫到我身边,告诉他们小声说话,并保持安静。接着我又挨个对小孩子们进行语言提示。但这种效果并没有维持几分钟,吵闹声此起彼伏,有些孩子们在同家长语音,有些孩子在玩抖音,有些孩子则互相打闹,还有更小者,来回跑闹,大声喧哗,此时,我知道我已经控制不现场,但来此侯机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在用异样眼光看着我们。
我的心理防线第一次要面临瓦解,我用了很大的声音将他们叫到我身边,那声叫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很大很响,我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训斥着这群原本与我毫无关系的孩子们。“孩子们,我们不远万里来这里,不是为了玩手机,不是为了吵闹,而是来学习,学长见识,你们发现了吗?下飞机的时候,为什么前排的那么干净,空乘给我们披的毛毯,在他们走后也整整齐齐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地上任何垃圾都没有,看看你们坐过的地方,毛毯扔的哪都是,吃东西的垃圾更不用说了,我们是来丢人的吗?你们再听听,这个候机室,除了你们的声音,还有谁的声音?你们是代表谁来的?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孩子们可能觉得糟糕透了,因为他们想象的旅行中多了一个我这样的人,不通情达理,而且居然还和小孩子过不去。此后,孩子们便怕了我,他们见到我瞪眼,立马保持了安静,我冲着杨老机苦笑一番说道“我不远万里飞来,却来做了一个大恶人,这往后的文章里,我该怎么解释?”为了避免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提议到目的地之后,要对这群孩子,先开一场大会儿,提高他们的自觉意识。
虽然我的文章刚写到这里,但由于时差的原因,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两天,这两天以来,孩子们的表现可能都如家长所愿,与国外的孩子们一同上课,一同游戏,一同吃饭。可这两天以来,我看到的差距比从北京到这里还要长。我的内心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昨天傍晚,我又把这群大孩子叫到操场上,对他们讲了一番发自肺腑之言,他们对我的评价没错“老师,你别用激将法对我们了,无效”。
我顿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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