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韩国人去做客,提一挂排骨 ,是很贵重的礼物。中午没拿捏好,剩了五个猪蹄。拎着去看我妈,她不会见怪是剩饭吧?我妈喜欢猪蹄。我喜欢我妈啃猪蹄的样子——生龙活虎的。
我妈去了山里。我妈选择花生成熟时和我爹团圆,我妈喜欢吃新鲜的花生。是烧着吃的,煮豆燃豆萁的那种烧法,用花生蔓烧花生。
见到我妈时,她头戴摩托盔、身着雨衣、脚蹬水靴、胶皮手套到肘。
我说妈,你这是登月才下的航天飞机吗?
其实她刚成功捅了一个马蜂窝,她穿的是“防生化武器服”。去年我妈也是在“收花生”时和我爹团圆。她捅了一个马蜂窝,发现捅晚了,没有几个蛹。我妈很遗憾——她最爱吃蜂蛹、次之松蛹、再次桑蛹。每当我妈看到那种扁扁的蛹,她总是嘴一撇——那意思是这也好意思叫“蛹”?
我妈食尽人间美味,都是“身体力行”。“花钱”的事儿,她不情愿。有时也花一点儿。我妈花钱和多数人不一样——多数人是需要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妈是什么便宜买什么。买了没用,我妈闲了翻着看——她有时间。
我妈还有方法。去年秋天,我妈打那群麻雀的主意——她用白酒拌了些料,撒在鸡食槽里。然后搬了个马扎,指挥我和我爹收花生。她在静等麻雀醉酒。我反对我妈的做派:麻雀是“老天爷”的,不能动。
我妈说:麻雀是“老天爷”和你爹合伙养的,我就吃几只你爹份下的。
我从未遇见如此牛逼的“合伙人”——和“老天爷”合伙了。那得怎样的资质?考什么样的“建造师”证?
我妈年轻时,美少女一枚。那时的婚姻,媒妁之言。我妈先后相过几次亲,没成。
后来我妈告诉我:他们都是粗人,你爹雅些。我妈接着说:有送半个猪脸的、有送一挂肥肠的……唯独你爹,他送了三只猪蹄。
我妈还是姑娘时,行走江湖,衣袂飘飘:有时头顶半个猪脸,有时肩背一挂肥肠。她风卷残云啃猪蹄时,遇到了真爱——猪蹄和我爹,我妈爱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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