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河北和北京的疫情再次爆发之前,我便萌生了今年不想回家过年的念头。也许是这一年折腾来去的挫败感让我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也许是徒增一岁却仍未脱单怕回去面对亲友们灼热关切的目光,也许是对过年的虚无热闹没有任何期待,也许仅仅是懒——懒得抢票转车长途劳顿,我一直在求静,即使这段时间生活已经变得与世隔绝地静,我依然迫切需要得到内心的安宁平和。只是我没想到,疫情替我给了父母一个接受我不回家的合理理由,也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选择了留京过年。
已经开工两天了,却发现过了一个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年。我以为我会孤孤单单一个人闭关宅家或出去走走,忘掉工作,练练字,刷刷电影,每天学习,静心看书。然而并不是。这些事我一样也没做。
腊月
每天跟妈妈和姐姐视频,看着家里从腊八之后便开始筹备过年,蒸馍馍,炸糖花,擦玻璃,大扫除,办年货,这种遥远的连接也给我居家办公的生活带来一丝丝年味。听我说了超市里的猪肉三四十一斤,妈妈和姐姐便给我寄了些家养的鸡肉和猪肉,还有他们做好的卤味、油香和炸麻花。我也天天熬夜刷淘宝,给爸妈和孩子们挑了衣服鞋子和糖果零食作礼物。室友们早早回了家,诺大的合租房里,剩了我自己一人,我以为我会孤单害怕,然而 not... at all, 厨房客厅卫生间,都是我一个人的,不用排队也不用顾及谁的滋味,真是自由畅快。
腊月26晚上,我把冰箱和灶台清理得干干净净,房子虽然是租来的,但留下来过年也不能不讲究。按照习俗,腊月清除的不光是堆积了许久的污垢垃圾,更是过去一年遭遇的霉运和不顺心。
头一次在外地自己过年,当然也少不了置办年货,在网上买了大米、花生油、海带丝、裙带菜、腐竹、香菇干、莲子、百合、豆奶、方便面、牛轧糖、苏打水、火锅料等,一顿瞎买的后果是连着两天快递汹涌而至,只好借用京东小哥的小推车推到楼下再分批搬上去。
秉承着没有年味也要制造年味的心态,我心
猿意马地搬完最后几天砖,终于在腊月29日腾出半天彻底打扫了客厅、卫生间以及自己卧室的卫生。而后沐浴更衣,结束往日宅家的邋遢嘴脸。
大年三十
这天本应了高中同学Y的约,准备下午去他那儿蹭饭的。一大早不紧不慢地网购了许多蔬菜、水果、牛肉、零食,然后又去超市买对联和礼盒。快11点时Y开始催我过去,说要中午吃饭,我心有一丝不悦,但也只好答应尽量早点去。回来一边收拾化妆穿衣,一边跟姐姐视频,心想把买的门神贴上就出门。门神贴好了,才发现门不小心锁上了。没穿外套,没带手机钥匙,趿拉着拖鞋,我站在大年三十的出租屋门口一瞬间觉得自己完蛋了。第二个瞬间想到可以去小区居委会求助,正好有一个值班的小哥在,我提供了隐约记得的租房合同上的房东姓名让他帮忙查查电话,无果。小哥说你没带证件,找开锁公司也不会给开,实在不行只能找社区民警调证件试试,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你那种门开锁可能得一千起。我想到大年三十就要破财,止不住地肉疼。后来想起一个室友的名字,想到也许疫情期间办过出入证,有可能登记过。小哥忙活许久果然查到了,遂让该室友帮忙联系了房东。房东答应带着儿子来给我开门。
在那坐着等房东的时候,小哥看我冷得发抖,说要给我件衣服披上,我说不用了,他还拿过巧克力说吃这个暖一些,然后坐那陪我聊天。已经一点过了,我想到Y和他同事还在等我吃饭,估计打我电话也没人接,觉得非常不好,但唯一能想起的是闺蜜F的电话,便让她帮我找个共同朋友转告一声。深刻体会到,当下这个时代我们对手机的依赖超过了一切,我们把重要的记忆都存储在了大脑之外,离开手机简直寸步难行。我走的时候小哥说进不去可以再回来,在这待一天都没事的。现在想起仍觉得受人好意心怀感恩,也许该专门去表达下谢意才是。回去之后门已经开了,手机还保持着跟姐姐视频的姿势,我姐看我长时间没动静打了N个未接,怕我出什么事。好在有惊无险。
下错过了午饭,下午去到Y家小坐了一会儿,Y请我们去海底捞吃了晚饭。
饭后出来,华灯初上,六环之外的烟花开始燃起,恍惚有了点过年的感觉。
Y的同事提出去天安门逛一圈,看看城里人是咋过年的。的确,我也一直好奇在北京过年是什么样子。然而直到车子开到长安街也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不同,没有张灯结彩,没有烟花爆竹,甚至路上显得有点冷清。
回到住处时却又是小孩大人在路边放烟花的热闹劲儿,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炒瓜子看春晚,我望着窗外的烟花绚烂绽放又幻灭,觉得繁华热闹离我很远,却也不觉得孤独。
正月初一
初一约了同事Kellen、大学同学JJ,高中同学Y还有他同事来我这聚餐。把一群互相不认识的人凑到一起,可真叫组局。考虑到单约任何一位男士来家都是不妥的,因此聚到一起是最佳方案,顺便我也有意做个红娘给Kellen和JJ佛系牵线。
中午去超市买了鲜虾,光洗虾去虾线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第一次自己掌厨配菜做了七八个菜,也是不容易了,但后来再想,真不是啥光荣战绩,尤其大盘鸡做得,期待有点高,落差有点大,不是内味儿。凉拌海带丝味道也淡了些。本来打算再做一个菜的,被JJ制止了,不知道客人们都吃饱了没。
正月初二
Kellen租了车喊我出去玩,我便趁机拉上JJ一起。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去滑雪,进入大厅一脸懵。租了头盔、雪鞋,领了双板和雪仗,一开始踩上雪板后连怎么取下来都不知道,一边看别人怎么滑一边百度如何减速制动。虽然滑得姿势太菜了,但三个人里我居然是没有摔跤的那个!Anyway, 突破了一个盲区总归还是不错的。遗憾的是,我企图要牵线的两位,没有后续了。
正月初三
情人节。去赴Karen和同事L的约,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跟领导在一起吃饭总是有点隔膜感。
对从小生在干旱地区的我来讲,火爆高端的海鲜自助又是一个盲区,不过除了觉得芝士烤榴莲和波士顿龙虾还不错外,并不觉得有多大吸引力值得人们挤破头地排队等位。
吃完后L提议去看电影,唐探3,不得不说情人节的热闹单身狗以后就别凑了,一张电影票150可真够贵的。
正好闺蜜T也来了市里,我便喊她一起,看完电影回来为她启动深夜食堂,竟说没想到情人节被一碗方便面暖哭。
正月初四
跟闺蜜宅家,上午睡觉,下午窝着聊天吃零食看电影。看了《一呼一吸》,讲一个正值好年华的青年,刚刚陷入美好的爱情却突然患上小儿麻痹症丧失了全部了行动力,甚至连呼吸都要依靠着机器维系,当医生宣判他在病床上活不过两年的时候,妻子将他从医院接回家悉心照料,朋友们帮他做了安装在床上和椅子上的呼吸机 。虽然底色是悲凉的,但基调却是乐观温暖的,女主的坚韧伟大和不离不弃的爱让我一直在想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做何选择。但让人感动的是影片恰恰取材于真实故事。
正月初五
简单做了个午饭,闺蜜说我拌的凉菜跟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下午她去赴同事的约,我跟家里视频了会儿,随便刷刷手机,时间过得飞快。
正月初六
做了烩面片,送闺蜜出去后,几天没下楼的我也打算去散散步,走路3公里多到了附近的百望山森林公园。门口有条河,居然还结着冰。
下午的阳光很好,但空气是凛冽的,一进门的大红灯笼为这冬天增添了几分喜气,坐在墙边晒太阳的阿姨们也非常入画。
沿着山路往上,山下的房屋鳞次栉比,尽收眼底
一路上有很多碑刻,遇到些很好看的诗文古画,改天想抽空专门来看。
学到一个好词:柏柿如意。
正月初七
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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