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2024-06-04

2024-06-04

作者: 榆木疙瘩b | 来源:发表于2024-06-05 13:10 被阅读0次

    The Waste Land
    荒废的土地 荒原。land隐喻自我 生命 理性 自由···它们的材料 机会 质料的东西。荒废就是可以活成生命的东西它们没有活成生命的样子,没有活出精气神来。而说它们被荒废了,脱离了背弃了自身的使命。某种not to be。

    “因为我在古米亲眼看见西比尔吊在笼子里。孩子们问她:你要什么,西比尔?
    她回答道:我要死。”

    不自由 毋宁死。寻求一种作为实践的结果的肉身和精神的一致,或者说肉身以表达精神为使命。精神已死,那么让肉身跟随而去是恰当的。也因此,死者恰恰是精神上求生的人。
    在这里,精神又类比理念的划分为非实在单纯思辨本身和实在的两个部分,而划分为精神本身和要带动肉身践行起来能做出来做得到的思想两个部分。不自由在于后者的受到肉身和环境的约束。但是前者又不堪忍受后者的不自由。为了一种统一而求死。另一种情况是,肉身为奴可以并不干涉前一种精神还是保有自由,愿意在分裂撕扯中存活。这大概就是苟活。后面的:
    我们曾活过而今却垂死
    多少带一点耐心
    其中的垂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我们 站在粗糙地面的精神忍受这种生死的撕扯和张力。

    一、死者的葬礼

    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
    土地滋生丁香,混杂着
    回忆和欲望,让春雨
    挑动着呆钝的根。
    冬天保我们温暖,把大地
    埋在忘怀的雪里,使干了的
    球茎得一点点生命。
    夏天来得意外,随着一阵骤雨

    春,萌发。但是不是无辜 纯洁或割离历史的萌发。而总是置于历史之中。历史中充满了死亡,或 not to be 非存在意义上的死亡,精神的死亡。萌发是在多之上一的认知和自觉的发生。

    冬天 死亡。忘怀,not to be,无意识,寂静,无。
    干了的球茎 陷入停滞,在对于自身总体负起责任来的意义上中止运思的自我。

    夏天通过意外来临。夏天是运思的再次唤起。但是,意外指出的是对于历史的抛弃。从而只是在重复的意义上低层次的运思。它承接的是遗忘历史,割裂历史的,空无过去的统一的冲动。但是发生过的,有别于未曾发生的。对于历史的刻意遗忘,是一种死亡。是精神病。
    一代人一代人之间,这种刻意的,伴随着贪婪纵欲下勇气的泄气而带来的知识的无能,使得精神在一代人一代人之间走进轮回的宿命,而不能构成一种接力和递进。
    生理的潮汐,一代人一代人的青春,对于自我的自觉,是一种外部的原因。意外的夏天。

    这是什么根在抓着,是什么树杈
    从这片乱石里长出来?人子呵,
    你说不出,也猜不着,因为你只知道
    一堆破碎的形象,受着太阳拍击,
    而枯树没有阴凉,蟋蟀不使人轻松,
    干石头发不出流水的声音。只有
    一片阴影在这红色的岩石下,
    (来吧,请走进这红岩石下的阴影)
    我要指给你一件事,它不同于
    你早晨的影子,跟在你后面走
    也不象你黄昏的影子,起来迎你,
    我要指给你恐惧是在一撮尘土里。

    一堆破碎的形象,受着太阳拍击
    一种仅仅凭着本能的冲动,但是被割裂历史的自我,具有的也是一种对于历史的无视,没有认知的可能。
    但是,认知总是以真实为使命。这无能使认知进而使我不真实。一堆破碎的形象,对于世界的认知无能的意见。

    红岩石 意见。意见的阴影,并不能抓住事物。前面枯树和阴凉 蟋蟀的自然鸣响 和使人轻松,干石头和流水的声音。这些都是基于真实世界中的东西才能发生的联系。但是这里枯树和自然之树,前者隐喻意见,后者隐喻真实的东西。意见中幻觉的蟋蟀也不会发出能够使人放松的鸣响。蟋蟀可以虚构,但是生动的富于细节的鸣响没法虚构。

    早晨的影子 行动跟随理念的情况。黄昏的影子 行动做做出来的东西对于理念体现受规范性受规定性。这两种情况都是真实世界中的情况。

    恐惧是在一撮尘土里。类似的是魔鬼在细节里,在落到实处的东西在细节里,虚假无所遁形。这揭示出自身的虚假,使人恐惧。非存在的恐惧,活死人的恐惧。大恐怖。
    一撮尘土 联系苏格拉底的向下的路的地府之行。它是验证真理验证走通向上的路的标准。

    ——可是当我们从风信子花园走回,天晚了,
    你的两臂抱满,你的头发是湿的,
    我说不出话来,两眼看不见,我
    不生也不死,什么也不知道,
    看进光的中心,那一片沉寂。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在自我的自觉而言,就其实践而言,不存在。活死人 空无 空心人。
    都在回应这节的标题:死者的葬礼

    后面一段,用设定的纸牌来隐喻人。一种目的先于逻辑的设定,没有为理性留下余地。

    不真实的城,
    在冬天早晨棕黄色的雾下,
    一群人流过伦敦桥,呵,这么多
    我没有想到死亡毁灭了这么多。
    叹息,隔一会短短地嘘出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的脚。
    流上小山,流下威廉王大街,
    直到圣玛丽·乌尔诺教堂,在那里
    大钟正沉沉桥着九点的最后一响。

    形象的画面。

    那儿我遇到一个熟人,喊住他道:
    “史太森!你记得我们在麦来船上!
    去年你种在你的花园里的尸首,
    它发芽了吗?今年能开花吗?
    还是突然霜冻搅乱了它的花床?
    哦,千万把狗撵开,那是人类之友,
    不然他会用爪子又把它掘出来!
    你呀,伪善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

    去年的尸首 历史 曾经发生的。冬天,已死亡的东西。
    开花 从死亡中复苏,拉回到记忆中来,通过整体上统一的诉求及其达成而产生认知,而拉回到记忆中来。尸首 失忆的碎片,被隔阂和埋葬于记忆之下。

    会用爪子又把它掘出来。狗是人类之友。顽强的基于事实要求解释的意志。to be的诉求。

    死者,在这里只是对于已经发生的生存状态的刻画,而非日常意义上一死不可复生的情况。死者在这个意义上就是精神意义上的not to be的我,而非肉身的我。而to be,or not to be,永远是当下的任何此刻的选择题。
    这是在揭示和呼唤生。向死而生。

    二、 一局棋戏
    这节是实例实描

    死,在于从没在当下,以当下的统一的向上的一步站在当下。以to be的状态站在当下。所以,对于一切,视而不见。人并没有和对象发生任何真实的关系。

    整节都是理智的后于目的的规定的运思的日常。但是世界并不止于目的。目的本身还是别的东西的结果,其原因的东西并没有被关注。

    三、火的说教

    温柔的泰晤士,轻轻地流吧,我不会大声,也说不多。
    可是在我背后的冷风中,我听见
    白骨在碰撞,得意的笑声从耳边传到耳边。
    一只老鼠悄悄爬过了草丛 把它湿粘的肚子拖过河岸,
    而我坐在冬日黄昏的煤气厂后,
    对着污滞的河水垂钓,
    沉思着我的王兄在海上的遭难。
    和在他以前我的父王的死亡。
    在低湿的地上裸露着白尸体,
    白骨抛弃在干燥低矮的小阁楼上,
    被耗子的脚拨来拨去的,年复一年。
    然而在我的背后我不时地听见
    汽车和喇叭的声音,是它带来了
    斯温尼在春天会见鲍特太太。

    对于死亡的认知,是真实。如同苏格拉底 只认识到自身的无知,这恰恰是最初的知识。

    标题 火的说教,指的是恶和空无带来的结果的恶和无,作为认识论上直接给出来的直接认识到的东西,作为标准或根据,反过来对于作为其原因的恶和空无的东西的否定。一种说教。一种并非基于原因的东西的直接指出和领会而带来的理解和认知,而是基于结果上的东西认识论上在先的直接的东西对于原因的善恶有无的生硬的评判。

    理智推动着从原因的东西作为某种规定性的开端的往下演绎,实现其规定性。但是,并不考虑这规定性的设定本身的根据。最高的自由,不存在于向下的路上选择的空间,而在于走向上的路,见识由逻辑所揭示出来的可能性空间。逻辑作为知识,给予人最大的选择的空间。

    尽管是瞎的,在这紫色的黄昏时刻
    (它引动乡思,把水手从海上带回家)
    却看见打字员下班回到家
    ···
    知道这一幕,并且预见了其余的——
    ···

    这段揭示了人基于理智的运用基于目的在先对于行动的决定,而可以算到人的机器式演绎 :瞎的 也能料到(看见)或预见。

    处处可见僵尸/逻辑机器和生命之间(逻辑机器指一种基于逻辑设定往下运用计算的东西)区分于理智和理性。理智在于目的在先于逻辑,因而逻辑是受规定被设定的。理性在于逻辑先于目的,逻辑本身还是作为最初的知识问题,还是有待探究的。苏格拉底的善,只是在范畴的意义上指出思辨作为绝对原理的自我规定,它指出的辩证法还并没有涉及具体逻辑的内容,比如亚里士多德的推理中的逻辑命题的谈论或考虑。而逻辑作为知识问题,则是在辩证法作为决定原理的设定之下,对于具体的东西的逻辑的探究的要求。在这里,理性产生目的的认知,这认知处于智慧作为范畴之下。僵尸和生命区别于逻辑的被目的规定,还是作为进一步分析的产物,作为目的的认识的根据。生命在于能够分析,处理逻辑的认识,然后产生出目的的判断来。它并不在逻辑这点上受规定,着相。逻辑还只是作为一个范畴的东西,具体的东西的逻辑总还是作为处于这个范畴下有待考察和认识的对象,还是有待给出的东西,而非作为既已确定的东西作为被规定的东西。

    虽然没受欢迎,也没有被责备。
    兴奋而坚定,他立刻进攻,
    探索的手没有遇到抗拒,
    他的虚荣心也不需要反应,
    冷漠对他就等于是欢迎。

    在这里就是一个单纯的w的语言游戏:遵从规则时不作(伦理)判断。只是w是在指出理解这个环节,指出语言游戏作为现实中逻辑的构成部分而言的阐述。w并不否定存在伦理判断,或者说并不认为语言游戏就是现实或实践的全部。但是在这里,它就是作为全部的东西,在此之外无物存在。本来处于核心的东西,w认为虽然不可说但是作为最重要的东西、伦理判断,在这里是空心的。僵尸的图景。

    最后给了她恩赐的一吻,
    摸索着走出去,楼梯上也没个灯亮……

    吻是恩赐,并非必要或不是题中应有之义。某种看作多余的东西、可有可无。
    没个灯亮 没有走通地府之行,地府之行彻底的空洞:没有结果上的回应 确证。理念或信念的谬误

    “那桩事总算完了;我很高兴。”

    目的作为外部的规定性,全无作为内在需要的构成。如释重负
    总是作为受规定性而不存在自我规定,这就是空心人,所谓精致利己而非真正的利己 小聪明而非智慧

    “我的脚在摩尔门,我的心
    在我脚下。在那件事后
    他哭了,发誓‘重新做人’。
    我无话可说。这该怨什么?

    摩尔们 一种近代宗教,教条。作为信念而其根据未经审视的东西。心在脚下,在信念之后或在规定性之后。是一种向下运思。而非向上
    重新做人。原来的错了,错哪里?怨什么?
    怨的不是这个人那件事情,而是自身的理念的运思的设定:向上还是向下,存在者还是空心人。

    四、水里的死亡

    扶里巴斯,那腓尼基人,死了两星期,
    他忘了海鸥的啼唤,深渊里的巨浪,
    利润和损失。
         海底的一股洋流
    低语着啄他的骨头。就在一起一落时光
    他经历了苍老和青春的阶段
    而进入旋涡。
         犹太或非犹太人呵,
    你们转动轮盘和观望风向的,
    想想他,也曾象你们一样漂亮而高大。

    就在一起一落时光
    他经历了苍老和青春的阶段
    而进入旋涡。

    生死在一念之间,而非可见的东西上。

    转动轮盘和观望风向的
    在向下运思中,注定结果上可见的东西上的非存在,恶果。当初,也有着to be的机会,有机会造就什么。然后,这机会转瞬而逝。错过就不再

    荒 原 (5)

    五、雷的说话

    在汗湿的面孔被火把照亮后
    洞喻中的火把,而非太阳。被操弄,运用起了理智。

    在花园经过寒霜的死寂后
    冬,使人忘怀,遗忘。失去统一的雄心意志意愿。失去自我

    在岩石间的受难后
    岩石 只是遵从规则的受规定性的冰冷。没有人性余留之地,没有一丝缝隙。

    由于这些磨难而绝望 放弃了。死了

    我们曾活过而今却垂死
    多少带一点耐心

    垂死 还没死。还带有一点耐心。在石头间还留有一丝缝隙,余地,为水的存在怀有期待。唯期待为存在留下空位。没有期待没有存在,没有留下造就的东西中这样的东西的位置。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
    有石而无水,只有砂石路
    砂石路迂回在山岭中
    山岭是石头的全没有水
    要是有水我们会停下来啜饮
    在岩石间怎能停下和思想
    汗是干的,脚埋在沙子里
    要是岩石间有水多么好
    死山的嘴长着蛀牙,吐不出水来
    人在这里不能站,不能躺,不能坐
    这山间甚至没有安静
    只有干打的雷而没有雨
    这山间甚至没有闲适
    只有怒得发紫的脸嘲笑和詈骂
    从干裂的泥土房子的门口

    水隐喻生命,自我的存在。活人之为活人的所在。自主意识。

    岩石间无处停留 停留指理性的运思。而只有语言游戏中遵从规则时不作判断,没有理性运思的余地。从一个目的到另一个目的的目的的受规定被给予,这么设定后,理性没有运思的余地。理性存在于目的本身的探究,目的还是作为有待决定的东西,考虑其根据或原因时,被召唤。

    安静 心灵的无缺、满足。但是这里根本无关心灵,无关伦理命题,而谈不上安静。
    没有雨 没水 同一个意思。

    如果有岩石
    也有水
    那水是
    一条泉
    山石间的清潭
    要是只有水的声音
    不是知了
    和枯草的歌唱
    而是水流石上的清响
    还有画眉鸟隐在松林里作歌
    淅沥淅沥沥沥沥
    可是没有水

    这是w的图景。水隐喻的生命 理性,虽然在w的语言游戏而言不可说,但是却存在,并且作为最重要的东西存在于日常:
    如果有岩石
    也有水
    那水是
    一条泉
    山石间的清潭

    以及 水流石上的清响。

    没有水在石间连缀,统一起这个理智这件事情那个理智那件事情的统一,那么整体的图景就是散佚破碎的。水连缀起整体的统一。
    类似的是苏格拉底那里的辩证法或善作为绝对原理,构成任何理性的运思,和理智的运思的统一,作为它们所共同分有的东西。这里是基于分析指出的共相的同一,作为先天概念。
    而生命,有着类似的作用。但是生命是作为相同的绝对原理作为分析命题的同一,还是综合判断的统一?这个话还没说清楚也没想清楚。

    那总是在你身边走的第三者是谁?
    我算数时,只有你我两个人
    可是我沿着白色的路朝前看
    总看见有另一个人在你的身旁
    裹着棕色的斗篷蒙着头巾走着
    我不知道那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在你身旁走的人是谁?

    第三者,指那个牵线人。木偶的提线者。还是,被它所排挤开去的自我,那个死掉的我,和肉身分离的灵魂?

    那高空中响着什么声音
    好似慈母悲伤的低诉
    那一群蒙面人是谁

    死者 那死掉的人 是活人 是生命。活下来的生物,是死人。生死在可思的灵魂或精神和可见世界的肉身之间颠倒。这个世界充满了僵尸,是僵尸的画面。

    恒河干涸,疲萎的叶子
    等待下雨,乌黑的云
    在远方集结,在喜马万山上。
    林莽蜷伏着,沉默地蜷伏着。
    于是雷说话了

    哒塔:我们给予了什么?
    我的朋友,血激荡着我的心
    一刹那果决献身的勇气
    是一辈子的谨慎都赎不回的
    我们靠这,仅仅靠这而活着
    可是我们的讣告从不提它
    它也不在善意的蜘蛛覆盖的记忆里
    或在尖下巴律师打开的密封下

    生命或to be就在开始的那一下。开局意味着结果。
    雷是真理的发言。

    在我们的空室中

    哒亚德万:我听见钥匙
    在门上转动一下,只转动了一下
    我们想着钥匙,每人在囚室里,
    想着钥匙,每人认定一间牢房

    钥匙隐喻信念。失去求真之心的人被规定被给予的信念囚禁这个人。信念上的理念上的一触发,虚假的信念带来了整个谬误的践行,可以预见恶果作为必然。


    哒密阿塔:小船欢欣地响应
    那熟于使帆和摇桨的手
    海是平静的,你的心灵受到邀请
    会欢快地响应,听命于
    那节制的手

    心灵听命于手
    和苏格拉底时代理性和欲望的关系比较,欲望是不知餍足的,没有节制的。而节制的手,指的是近代的理智的发达,文化制度的规训下,被驯服的理性只发展出理智的一面,这一面进而壮大到畸形 侵占了理性之名的空间。遵从规则总是节制的。心灵听命于节制之手,就是理性的取消。

    我坐在岸上
    垂钓,背后是一片枯乾的荒野,
    是否我至少把我的园地整理好?
    伦敦桥崩塌了崩塌了崩塌了
    于是他把自己隐入炼狱的火中
    何时我能象燕子——呵燕子,燕子
    阿基坦王子在塌毁的楼阁中
    为了支撑我的荒墟,我捡起这些碎片
    当然我要供给你。海若尼莫又疯了。
    哒嗒。哒亚德万。哒密呵塔。
        善蒂,善蒂,善蒂。

    在荒野垂钓,求知,探求如何to be的知识。

    是否我至少把我的园地整理好?
    伦敦桥崩塌了崩塌了崩塌了
    于是他把自己隐入炼狱的火中

    没有一个人可以脱离社会而独存。这是一个语法命题或逻辑命题,它不可能假。而非经验判断。精神上的独善其身的意愿并不能落实到肉身上的固守家庭或个人生活。人是政治动物或社会动物。

    燕子 是妄想么?没看明白。前面几句已经指出这种独善的不可能 么有轻盈的to be。

    为了支撑我的荒墟,我捡起这些碎片
    当然我要供给你。

    碎片 记忆 历史 过往 时间中的因,接住它是to be的使命。失忆 选择性失忆 忽视,是not to be,就是死

    ======================

    荒原

    艾略特

    查良铮译

    “因为我在古米亲眼看见西比尔吊在笼子里。孩子们问她:你要什么,西比尔?
    她回答道:我要死。”

    献给艾兹拉·庞德
    更卓越的巧匠

    一、死者的葬礼

    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
    土地滋生丁香,混杂着
    回忆和欲望,让春雨
    挑动着呆钝的根。
    冬天保我们温暖,把大地
    埋在忘怀的雪里,使干了的
    球茎得一点点生命。
    夏天来得意外,随着一阵骤雨
    到了斯坦伯吉西;我们躲在廊下,
    等太阳出来,便到郝夫加登
    去喝咖啡,又闲谈了一点钟。
    我不是俄国人,原籍立陶宛,是纯德国种。
    我们小时侯,在大公家做客,
    那是我表兄,他带我出去滑雪撬,
    我害怕死了。他说,玛丽,玛丽,
    抓紧了呵。于是我们冲下去。
    在山中,你会感到舒畅。
    我大半夜看书,冬天去到南方。

    这是什么根在抓着,是什么树杈
    从这片乱石里长出来?人子呵,
    你说不出,也猜不着,因为你只知道
    一堆破碎的形象,受着太阳拍击,
    而枯树没有阴凉,蟋蟀不使人轻松,
    干石头发不出流水的声音。只有
    一片阴影在这红色的岩石下,
    (来吧,请走进这红岩石下的阴影)
    我要指给你一件事,它不同于
    你早晨的影子,跟在你后面走
    也不象你黄昏的影子,起来迎你,
    我要指给你恐惧是在一撮尘土里。
      风儿吹得清爽,
      吹向我的家乡,
      我的爱尔兰孩子,
      如今你在何方?
    “一年前你初次给了我风信子,
    他们都叫我风信子女郎。”
    ——可是当我们从风信子花园走回,天晚了,
    你的两臂抱满,你的头发是湿的,
    我说不出话来,两眼看不见,我
    不生也不死,什么也不知道,
    看进光的中心,那一片沉寂。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索索斯垂丝夫人,著名的相命家,
    患了重感冒,但仍然是
    欧洲公认的最有智慧的女人,
    她有一副鬼精灵的纸牌。这里,她说,
    你的牌,淹死的腓尼基水手,
    (那些明珠曾经是他的眼睛。看!)
    这是美女贝拉磨娜,岩石的女人,
    有多种遭遇的女人。
    这是有三根杖的人,这是轮盘,
    这是独眼商人,还有这张牌
    是空白的,他拿来背在背上,
    不许我看见。我找不到。
    那绞死的人。小心死在水里。
    我看见成群的人,在一个圈里转。
    谢谢你。如果你看见伊奎通太太,
    就说我亲自把星象图带过去:
    这年头人得万事小心呵。

    不真实的城,
    在冬天早晨棕黄色的雾下,
    一群人流过伦敦桥,呵,这么多
    我没有想到死亡毁灭了这么多。
    叹息,隔一会短短地嘘出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的脚。
    流上小山,流下威廉王大街,
    直到圣玛丽·乌尔诺教堂,在那里
    大钟正沉沉桥着九点的最后一响。
    那儿我遇到一个熟人,喊住他道:
    “史太森!你记得我们在麦来船上!
    去年你种在你的花园里的尸首,
    它发芽了吗?今年能开花吗?
    还是突然霜冻搅乱了它的花床?
    哦,千万把狗撵开,那是人类之友,
    不然他会用爪子又把它掘出来!
    你呀,伪善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

    二、 一局棋戏

    她所坐的椅子,在大理石上
    象王座闪闪发光;有一面镜子,
    镜台镂刻着结葡萄的藤蔓,
    金黄的小爱神偷偷向外窥探,
    (还有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下)
    把七枝蜡的烛台的火焰
    加倍反射到桌上;她的珠宝
    从缎套倾泻出的灿烂光泽,
    正好升起来和那反光相汇合。
    在开盖的象牙瓶和五彩玻璃瓶里
    暗藏着她那怪异的合成香料,
    有油膏、敷粉或汁液——以违乱神智,
    并把感官淹没在奇香中;不过
    受到窗外的新鲜空气的搅动,
    它们上升而把瘦长的烛火加宽,
    又把烛烟投到雕漆的梁间,
    使屋顶镶板的图案模糊了。
    巨大的木器镶满了黄铜
    闪着青绿和橘黄,有彩石围着,
    在幽光里游着一只浮雕的海豚。
    好象推窗看到的田园景色,
    在古老的壁炉架上展示出
    菲罗美的变形,是被昏王的粗暴
    逼成的呵;可是那儿有夜莺的
    神圣不可侵犯的歌声充满了荒漠,
    她还在啼叫,世界如今还在追逐,
    “唧格,唧格”叫给脏耳朵听。
    还有时光的其它残骸断梗
    在墙上留着;凝视的人像倾着身,
    倾着身,使关闭的屋子默默无声。
    脚步在楼梯上慢慢移动着。
    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
    播散出斑斑的火星
    闪亮为语言,以后又猛地沉寂。

    “我今晚情绪不好。呵,很坏。陪着我。
    跟我说话吧。怎么不说呢?说呵。
    你在想什么?什么呀?我从不知你想着什么。想。”

    我想我们是在耗子洞里,
    死人在这里丢了骨头。

    “那是什么声音?”
        是门洞下的风。
    “那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虚空,还是虚空。
          “你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
    也不记得?”

    我记得
    那些明珠曾经是他的眼睛。
    “你是活是死?你的头脑里什么也没有?”
                       可是
    呵呵呵呵那莎士比希亚小调——
    这么文雅
    这么聪明
    “如今我做什么好?我做什么好?”
    “我要这样冲出去,在大街上走,
    披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干什么?
    我们究竟干什么?”
        十点钟要热水。
    若是下雨,四点钟要带篷的车。
    我们将下一盘棋,
    揉了难合的眼,等着叩门的一声。

    丽尔的男人退伍的时候,我说——
    我可是直截了当,我自己对她说的,
    快走吧,到时候了
    艾伯特要回来了,你得打扮一下。
    他要问你他留下的那笔镶牙的钱
    是怎么用的。他给时,我也在场。
    把牙都拔掉吧,丽尔,换一副好的。
    他说,看你那样子真叫人受不了。
    连我也受不了,我说,你替艾伯特想想,
    他当兵四年啦,他得找点乐趣,
    如果你不给他,还有别人呢,我说。
    呵,是吗,她说。差不多吧,我说。
    那我知道该谢谁啦,她说,直看着我。
    快走吧,到时候了
    你不爱这种事也得顺着点,我说。
    要是你不能,别人会来接你哩。
    等艾伯特跑了,可别怪我没说到。
    你也不害臊,我说,弄得这么老相。
    (论年纪她才三十一岁)。
    没有法子,她说,愁眉苦脸的,
    是那药丸子打胎打的,她说。
    (她已生了五个,小乔治几乎送了她的命。)
    医生说就会好的,可是我大不如从前了。
    你真是傻瓜,我说。
    要是艾伯特不肯罢休,那怎么办,我说。
    你不想生孩子又何必结婚?
    快走吧,到时候了
    对,那礼拜天艾伯特在家,做了熏火腿,
    他们请我吃饭,要我乘热吃那鲜味——
    快走吧,到时候了
    快走吧,到时候了
    晚安,比尔。晚安,娄。晚安,梅。晚安。
    再见。晚安。晚安。
    晚安,夫人们,晚安,亲爱的,晚安,晚安。

    三、火的说教

    河边缺少了似帐篷的遮盖,树叶最后的手指
    没抓住什么而飘落到潮湿的岸上。风
    掠过棕黄的大地,无声的。仙女都走了。
    温柔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我的歌。
    河上不再漂着空瓶子,裹夹肉面包的纸,
    绸手绢,硬纸盒子,吸剩的香烟头,
    或夏夜的其它见证。仙女都走了。
    还有她们的朋友,公司大亨的公子哥们,
    走了,也没有留下地址。
    在莱芒湖边我坐下来哭泣……
    温柔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我的歌。
    温柔的泰晤士,轻轻地流吧,我不会大声,也说不多。
    可是在我背后的冷风中,我听见
    白骨在碰撞,得意的笑声从耳边传到耳边。
    一只老鼠悄悄爬过了草丛 把它湿粘的肚子拖过河岸,
    而我坐在冬日黄昏的煤气厂后,
    对着污滞的河水垂钓,
    沉思着我的王兄在海上的遭难。
    和在他以前我的父王的死亡。
    在低湿的地上裸露着白尸体,
    白骨抛弃在干燥低矮的小阁楼上,
    被耗子的脚拨来拨去的,年复一年。
    然而在我的背后我不时地听见
    汽车和喇叭的声音,是它带来了
    斯温尼在春天会见鲍特太太。
    呵,月光在鲍特太太身上照耀
    也在她女儿身上照耀
    她们在苏打水里洗脚
    哦,听童男女们的歌声,在教堂的圆顶下!

    嘁喳嘁喳
    唧格、唧格、唧格,
    逼得这么粗暴。
    特鲁

    不真实的城
    在冬日正午的棕黄色雾下
    尤金尼迪先生,斯莫纳的商人
    没有刮脸,口袋里塞着葡萄干
    托运伦敦免费,见款即交的提单,
    他讲着俗劣的法语邀请我
    到加农街饭店去吃午餐
    然后在大都会去度周末。

    在紫色黄昏到来时,当眼睛和脊背
    从写字台抬直起来,当人的机体
    象出租汽车在悸动地等待,
    我,提瑞西士,悸动在雌雄两种生命之间,
    一个有着干瘪的女性乳房的老头,
    尽管是瞎的,在这紫色的黄昏时刻
    (它引动乡思,把水手从海上带回家)
    却看见打字员下班回到家,洗了
    早点的用具,生上炉火,摆出罐头食物。
    窗外不牢靠地挂着
    她晾干的内衣,染着夕阳的残辉,
    沙发上(那是她夜间的床)摊着
    长袜子,拖鞋,小背心,紧身胸衣。
    我,有褶皱乳房的老人提瑞西士,
    知道这一幕,并且预见了其余的——
    我也在等待那盼望的客人。
    他来了,那满脸酒刺的年青人,
    小代理店的办事员,一种大胆的眼神,
    自得的神气罩着这种下层人,
    好象丝绒帽戴在勃莱弗暴发户的头上。
    来的正是时机,他猜对了,
    晚饭吃过,她厌腻而懒散,
    他试着动手动脚上去温存,
    虽然没受欢迎,也没有被责备。
    兴奋而坚定,他立刻进攻,
    探索的手没有遇到抗拒,
    他的虚荣心也不需要反应,
    冷漠对他就等于是欢迎。
    (我,提瑞西士,早已忍受过了
    在这沙发式床上演出的一切;
    我在底比斯城墙下坐过的,
    又曾在卑贱的死人群里走过。)
    最后给了她恩赐的一吻,
    摸索着走出去,楼梯上也没个灯亮……

    她回头对镜照了一下,全没想到还有那个离去的情人;
    心里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桩事总算完了;我很高兴。”
    当美人儿做了失足的蠢事
    而又在屋中来回踱着,孤独地,
    她机械地用手理了理头发,
    并拿一张唱片放上留声机。

    “这音乐在水上从我的身边流过,”
    流过河滨大街,直上维多利亚街。
    哦,金融城,有时我能听见
    在下泰晤士街的酒吧间旁,
    一只四弦琴的悦耳的怨诉,
    而酒吧间内渔贩子们正在歇午,
    发出嘈杂的喧声,还有殉道堂:
    在它那壁上是说不尽的
    爱奥尼亚的皎洁与金色的辉煌。

    油和沥青
    洋溢在河上
    随着浪起
    游艇漂去
    红帆
    撑得宽宽的
    顺风而下,在桅上摇摆。
    游艇擦过
    漂浮的大木
    流过格林威治
    流过大岛
      喂呵啦啦 咧呀
      哇啦啦 咧呀啦啦

    伊丽莎白和莱斯特
    划着浆
    船尾好似
    一只镀金的贝壳
    红的和金黄的
    活泼的水浪
    泛到两岸
    西南风
    把钟声的清响
    朝下流吹送
    白的楼塔
      喂呵啦啦 咧呀
      哇啦啦 咧呀啦啦

    “电车和覆满尘土的树,
    海倍里给我生命。瑞曲蒙和克尤
    把我毁掉。在瑞曲蒙我翘起腿
    仰卧在小独木舟的船底。”
    “我的脚在摩尔门,我的心
    在我脚下。在那件事后
    他哭了,发誓‘重新做人’。
    我无话可说。这该怨什么?

    “在马尔门的沙滩上。
    我能联结起
    虚空和虚空。
    呵,脏手上的破碎指甲。
    我们这些卑贱的人
    无所期望。”
        啦啦

    于是我来到迦太基

    烧呵烧呵烧呵烧呵
    主呵,救我出来
    主呵,救我

    烧呵

    四、水里的死亡

    扶里巴斯,那腓尼基人,死了两星期,
    他忘了海鸥的啼唤,深渊里的巨浪,
    利润和损失。
         海底的一股洋流
    低语着啄他的骨头。就在一起一落时光
    他经历了苍老和青春的阶段
    而进入旋涡。
         犹太或非犹太人呵,
    你们转动轮盘和观望风向的,
    想想他,也曾象你们一样漂亮而高大。

    荒 原 (5)

    五、雷的说话

    在汗湿的面孔被火把照亮后
    在花园经过寒霜的死寂后
    在岩石间的受难后
    还有呐喊和哭号
    监狱、宫殿和春雷
    在远山的回音振荡以后
    那一度活着的如今死了
    我们曾活过而今却垂死
    多少带一点耐心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
    有石而无水,只有砂石路
    砂石路迂回在山岭中
    山岭是石头的全没有水
    要是有水我们会停下来啜饮
    在岩石间怎能停下和思想
    汗是干的,脚埋在沙子里
    要是岩石间有水多么好
    死山的嘴长着蛀牙,吐不出水来
    人在这里不能站,不能躺,不能坐
    这山间甚至没有安静
    只有干打的雷而没有雨
    这山间甚至没有闲适
    只有怒得发紫的脸嘲笑和詈骂
    从干裂的泥土房子的门口
               如果有水

    而没有岩石
    如果有岩石
    也有水
    那水是
    一条泉
    山石间的清潭
    要是只有水的声音
    不是知了
    和枯草的歌唱
    而是水流石上的清响
    还有画眉鸟隐在松林里作歌
    淅沥淅沥沥沥沥
    可是没有水

    那总是在你身边走的第三者是谁?
    我算数时,只有你我两个人
    可是我沿着白色的路朝前看
    总看见有另一个人在你的身旁
    裹着棕色的斗篷蒙着头巾走着
    我不知道那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在你身旁走的人是谁?

    那高空中响着什么声音
    好似慈母悲伤的低诉
    那一群蒙面人是谁
    涌过莽莽的平原,跌进干裂的土地
    四周只是平坦的地平线
    那山中是什么城
    破裂,修好,又在紫红的空中崩毁
    倒下的楼阁呵
    耶路撒冷、雅典、亚历山大、
    维也纳、伦敦
    呵,不真实的

    一个女人拉直她的黑长的头发
    就在那丝弦上弹出低诉的乐音
    蝙蝠带着婴儿脸在紫光里
    呼啸着,拍着翅膀
    头朝下,爬一面烟熏的墙
    钟楼倒挂在半空中
    敲着回忆的钟,报告时刻
    还有歌声发自空水槽和枯井。

    在山上这个倾坍的洞里
    在淡淡的月光下,在教堂附近的
    起伏的墓上,草在歌唱
    那是空的教堂,只是风的家。
    它没有窗户,门在摇晃,
    干骨头伤害不了任何人。
    只有一只公鸡站在屋脊上
    咯咯叽咯,咯咯叽咯
    在电闪中叫。随着一阵湿风
    带来了雨。

    恒河干涸,疲萎的叶子
    等待下雨,乌黑的云
    在远方集结,在喜马万山上。
    林莽蜷伏着,沉默地蜷伏着。
    于是雷说话了

    哒塔:我们给予了什么?
    我的朋友,血激荡着我的心
    一刹那果决献身的勇气
    是一辈子的谨慎都赎不回的
    我们靠这,仅仅靠这而活着
    可是我们的讣告从不提它
    它也不在善意的蜘蛛覆盖的记忆里
    或在尖下巴律师打开的密封下
    在我们的空室中

    哒亚德万:我听见钥匙
    在门上转动一下,只转动了一下
    我们想着钥匙,每人在囚室里,
    想着钥匙,每人认定一间牢房
    只在黄昏时,灵界的谣传
    使失意的考瑞雷纳斯有一刻复苏

    哒密阿塔:小船欢欣地响应
    那熟于使帆和摇桨的手
    海是平静的,你的心灵受到邀请
    会欢快地响应,听命于
    那节制的手

    我坐在岸上
    垂钓,背后是一片枯乾的荒野,
    是否我至少把我的园地整理好?
    伦敦桥崩塌了崩塌了崩塌了
    于是他把自己隐入炼狱的火中
    何时我能象燕子——呵燕子,燕子
    阿基坦王子在塌毁的楼阁中
    为了支撑我的荒墟,我捡起这些碎片
    当然我要供给你。海若尼莫又疯了。
    哒嗒。哒亚德万。哒密呵塔。
        善蒂,善蒂,善蒂。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2024-06-04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ncyyqj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