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残
东周时期,互相伤害就是整个社会的主要活动之一,不只是诸侯国之间,也包括家庭成员之间。
姬掘突是郑国的第二代老板郑武公,也是东周王朝总公司的卿士,相当于常务副总,眼看大老板周平王越来越摆不平事情,也跟其他诸侯国一样开始抢人家地盘,把东虢和郐地都收进自己口袋里。
周平王十三年时,司徒卫武公鞠躬尽瘁了,从此洛邑那边的事都郑武公一个人说了算。
上班,在总公司那边当家做主,下班,自己家公司又混得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这个时候的郑武公可谓是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郑武公也有烦恼,家里出事了。
跟普通百姓一样,上层人士郑武公也要繁衍后代,要不革命事业就没接班人了。郑武公的嫡长子名字叫做寤生,这名字是有来历的。
郑武公的妻子叫申姜,十月怀胎后,在一个普通的早晨,从睡梦中醒来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变瘦了,接着发现屁股底下多了个婴儿。这个婴儿就是寤生,出场前不预约,出场后也没热情打招呼,申姜就很不喜欢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后来,申姜又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做段,跟寤生不一样的是,段不但长的可爱,关键是出生程序一个都没少,不像寤生那么偷工减料,先是通过阵痛的方式,让申姜知道他要出生了,落地之后又忙不停地大哭,跟他妈热情打招呼,给足了申姜面子。两相一比较,申姜有多喜欢段,就有多讨厌寤生。
古时候,实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父亲挂掉了,不管留下来的是工作岗位还是财产,都由嫡长子继承。但申姜觉得寤生实在太讨厌了,就天天吹枕头风,希望郑武公能把世子的位置,留给小儿子段,以便他有继承的资格。
事与愿违的是,英明神武的郑武公不仅拒绝了申姜的要求,而且马上确定了寤生世子的地位,又把段分封到共城。共城是一个小城镇,人口少,地盘也小。因为段的封地在共城,从此以后,大家都叫他共叔段。
这个结果明显不是申姜想要的,但自己的小胳膊拗不过郑武公的粗大腿,也只能忍气吞声。
数年后,郑武公鞠躬尽瘁了,世子寤生上任,他这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郑庄公。
郑庄公刚上班没几天,申姜就来找他了,直接了当帮着段要好处来了,语气冷漠又嘲讽:“你现在继承了父亲的工作岗位和财产,有了方圆数百里的地盘,就给弟弟一个小乡镇,你忍心吗?也好意思?”
郑庄公回答说:“母亲,您说吧,我都听您的。”
申姜说:“那你就把制邑给他吧。”
郑庄公苦着脸回答说:“制邑这地方是个战略重地,父亲以前特地交待过不允许分封给他人,不是我不想给。还是换个其他地方吧,我一定听您的。”
申姜不耐烦地说:“那就京城吧。”
京城是郑国的第二大城市,各方面建设都不次于首都荥阳,也不太合适啊,郑庄公听完后一阵默然,什么话都不说。不拒绝吧,心疼,拒绝吧,耳朵疼。干脆无声抗议了。
申姜看郑庄公这模样,就生气了,厉声说:“这也不给,那也不给,干脆你把他赶走算了,让他自己到国外去政治避难,省得呆在这里饿死了。”
郑庄公被吓得连声说:“不敢,不敢,我不敢啊。”说着赶紧撒腿就跑走。从小被吓惯了。
第二天,郑庄公把给共叔段加封的事情,在工作例会上提了出来。
大夫祭足反对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京城是大城市,无论地盘还是人口经济,都不比首都荥阳差哪里,您如果把京城给了共叔段,这就相当于有了两个政治中心,这以后到底听谁的呢,共叔段又深得您母亲的宠爱,只怕后患无穷啊。”
郑庄公回答说:“我母亲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啊。”
老板都这么说了,老员工们也没啥好反对的。反正这公司都是他们家的,不少自己的工资奖金就行。
如愿以偿后,申姜又开始实施她的第二步计划。
共叔段离开荥阳之前,进宫跟申姜告别。申姜赶走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跟共叔段说:“你大哥这人,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这次要不是我再三要求,他也不会勉强同意,让你到京城那里去上班。你到京城后,一定要好好干,自己训练一支队伍,早点做好准备,等有机会了,我提前发消息给你,你就带上队伍赶回来打你大哥,我给你做内应。只要你能当上老板,我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谁不想当老板啊?共叔段听完申姜的话后,心花怒放,一路唱着歌跳着舞,兴奋的跑去京城那边上班了。
共叔段到京城上班的第一天,京城郊区的西乡和北乡两个经理来贺喜,共叔段趁机跟他们说:“你们两个人的地盘,都是我的,以后记得把赋税都交我这里,手下的队伍也要听我指挥。”
两个经理都知道共叔段是申姜的心肝宝贝,确实有翻盘当上老板的机会,反正自己也就是个打工的,跟着共叔段干,要是他成功了,自己还能混个创业元老当当。出于现实的利益考虑,两位经理就迅速投靠了共叔段。
后来,共叔段以打猎的借口,天天出城搞训练,把西乡和北乡的队伍,一起改编到了自己的队伍里。接着,同样以打猎的借口,迅速占领了鄢和禀延两块地盘。
鄢和禀延两地的经理,逃到荥阳去告状。没曾想郑庄公听完后只是笑了笑,既不安慰他们,更不生气。
老员工公子吕,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共叔段该死啊。”
郑庄公悠悠然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公子吕回答说:“共叔段仗着您们的宠爱,在京城那边日夜训练队伍,明显是想反叛,搞抢班夺权啊。老板您点个头,我马上带着自己的队伍,去把共叔段抓回来,除了这个祸害。”
郑庄公说:“他又没犯什么严重错误,怎么可以砍他呀?”
公子吕反问说:“西乡和北乡已经被他弄走了,鄢和禀延也被占领了,前任老板留给你的地盘,就是让这么给祸祸的吗?”
郑庄公笑着说:“那是我母亲的心肝宝贝,也是我疼爱的亲兄弟,我总不能为了这点地盘的事情,就伤了兄弟感情吧,更不能让我母亲不开心啊。”
公子吕叹口气说:“现在外面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观望,再这样下去,恐怕首都的群众也要支持共叔段了。今天您能原谅他,就怕改天他却不肯放过您啊,到时候您上哪找后悔都药去。”
郑庄公回答说:“你别瞎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散会后,公子吕跟时任正卿祭足说:“老板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啊。”
祭足回答说:“老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只不过刚才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你是老板的宗亲,过会单独去找他,肯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公子吕按祭足说的,又回头单独求见郑庄公,跟他说:“老板,您母亲一直都反对您坐这个位置,万一她和共叔段里应外合,搞抢班夺权,恐怕那时候郑国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了,我真的是很担心啊,特地回来再跟您说说。”
郑庄公回答说:“可这事,不是涉及到我母亲了嘛。”
公子吕说:“老板,您难道忘记三监之乱的事情了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郑庄公回答说:“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好了,我老弟他虽然做事不地道,但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这时候如果把他砍了,不但我母亲不同意,只怕别的人也要笑话我、攻击我,倒不如先不管,由着他在那里蹦哒,等他公开反叛时,我再把他一举拿下、明正典刑,母亲也就无话可说了。”
公子吕说:“老板果然英明,但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等待吧,倒不如想个办法,逼着他赶紧跳出来。”
郑庄公问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公子吕建议说:“老板您一直没去洛邑那边上班,无非是因为共叔段的事情吧。不如,您就假装要去洛邑处理公务,共叔段知道后,肯定以为有机可乘,就会举起大旗公然反叛。我提前带上队伍埋伏到京城外面去,等共叔段出发后,我就把他老窝给抄了,老板您带着队伍,从禀延那边向他发起进攻,我们前后夹击,他插翅也难飞了。”
郑庄公觉得这个方案挺好,决定就这么干,并叮嘱公子吕不能走漏风声。
第二天工作例会时,郑庄公就跟老员工们说准备去洛邑那边处理一下公务,让正卿祭足临时主持郑国的工作。
申姜得到消息后,立即安排亲信送了一封密信给共叔段,约定到五月初的时候,里应外合,武装占领荥阳。
公子吕的人,在半路把申姜的亲信截了下来,一刀给砍死了,然后把密信送到郑庄公那里。
郑庄公看完密信后,重新密封,另外派人装作申姜的亲信,跑京城给共叔段送信。
共叔段在回信里,约定五月初五起兵,让申姜在城楼的某处,竖一杆白旗,以做接应。
郑庄公拿到共叔段的回信后,就跑去跟申姜告别,装作去洛邑上班,出了城后,带着队伍改道跑到了禀延。
挖坑计划的策划人公子吕,另外带着自己的两百乘兵马,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京城的是郊区,又组织了一支特种队伍,假扮生意人进城潜伏。
京城那边,共叔段也在加紧行动,遗传了外公申侯的基因,让自己的儿子公孙滑,跑到卫国去找外援。
共叔段自己,则声称受郑庄公的委托,要到荥阳临时主持工作,带着京城的队伍,浩浩荡荡往荥阳去了。
共叔段出城后,公子吕预先潜伏在京城的特种队伍,就抢占了城门,在城楼上放火做信号,在城外埋伏的公子吕迅速带着队伍攻城,里应外合,很快就把共叔段的老窝给抄了。
公子吕进城后,立即展开舆论攻势,正面宣传郑庄公的忠厚仁义,反面揭发共叔段的忘恩负义,不但很快安定了民心,还争取到了京城百姓的支持。
两天后,边奔跑边做着美梦的共叔段,接到了老窝被抄的消息,连忙带着队伍往回跑,在京城城外扎下队伍,准备找机会抢回京城。
京城的百姓,在公子吕的舆论攻势下,大多都跟共叔段划清了界线,并且写了家信,送给共叔段队伍里的亲人,告诉他们真相,这些人看完家信后,纷纷离开共叔段的队伍,逃走了。
还没开打,队伍已经跑走一大半,共叔段知道搞不下去了,急忙带上队伍往鄢地跑,准备到那里去重新招兵。
到鄢地那里一看,共叔段发现郑庄公带着队伍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于是又掉头跑到了老根据地共城。
共城是个小城镇,城防工事做的很一般,共叔段手底下也没多少队伍,防御能力不足,还没打两下,就被郑庄公和公子吕的队伍,把城给攻破了。
大势已去,共叔段也不好意思跟郑庄公见面,拿把刀,自己抹了脖子。
临死前,共叔段幡然悔悟,大嚎一声:“老娘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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