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围着理想前进(目录)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晚饭后，与往常一样，在自家坝子搭上了凉板什么的来纳凉。
李三、桂芬他们早就在我家坝子上等候——父亲讲故事。
“讲到哪里了呢？”父亲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平躺在凉板的一角落：“柳德胜和他妈妈回到了娘家。”
“他们等了你好久。我先啰嗦几句，你再讲。”王叔叔说，“我下班在大河沟商店门口看到了黑子：他正想躲我，我把他喊住，说了他；叫他回家，你们不会打他，我向他保了证的。还好，妇碧总算没事。我说完了，你讲吧。”
“谢谢你。”父亲坐在凉椅上，摇着蒲扇，讲开了：“柳德胜他妈很精灵，在少爷家干活时总是捡重活干，为人很好。别人给他妈透了点风声：说少爷家明天要被炒家，正在转移贵重的东西。他妈立刻放下厨房的粗活，跑到书房去，帮倒搬书；趁人不备，他妈捞起一大摞书就往娘家跑。”
父亲张开手臂：“就是这么多的书。”
“哇！偷了好多的书啊！”我用羡慕的口气说。
“不是偷书。”父亲说，“是帮到藏书。如果不藏的话，朝廷来了，一下子就没收了，今后少爷就没得书看，就考不起状元。她把书藏到她娘家，是为了柳德胜有书看。”
父亲故意停顿。大家都催：“张叔叔，快讲哦”！
“柳德胜的妈，根本就不晓得炒完了家后，他俩要回娘家住。他妈只认准一个理：儿娃子嘛，就是读书考状元；做官，光宗耀祖。”
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父亲一边讲，一边给我们作解释，生怕我们误解。
宣伯伯上中班回来了：“张师傅，你干劲还大吔！都12点多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他母亲牵着牛在前面慢慢走，走的是田间小道。”父亲用双手展示路的窄和弯。
“柳德胜骑在牛背上看书，看到精彩的时候，还朗读给他母亲听。”
宣伯伯过来，拍了一下——吓得父亲打抖抖。
“明天你不上班吗？”
“要上班。”
“不晓得啷个回事情，今天讲起瘾了，你都下班回家了。”
“妇碧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了。黑子呢？”宣伯伯问。
“在我家坝子椅子上睡起的。”李妈说，“这大夜了，我过来喊李三、李妹回去睡觉；看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不好喊，就跟着听。我也听起瘾了。”
“还没睡嗦！你们叽里哇啦把我整醒了。”睡在我脚当头的母亲说，“明天再讲嘛。老张，黑子吃过饭了，后门我关好了。抓紧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李三、李妹，我们回去睡觉。”李妈说，“桂红、武菊，你们几个明天来听吧。”
大家散去。
打这以后，怕我在家被黑子打，母亲外出干活，或者我跟着去，或者与邻居一块去——打猪草、割柴草。
最远处是：到青草坡的松林坡，用竹耙子捞刮地上的松毛（松树落下的针叶）。
赶场：来回三十多华里的路程——买红苕。
夏天，父亲上白班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小伙伴们吃过晚饭都要聚在我家坝子上，等待父亲来讲故事。这也是父亲最快乐的时刻。
《柳德胜》还没讲完，父亲今天又要转夜班了。晚饭前：徒弟刘正涛叔叔匆匆来过我家，说父亲今晚吃食堂，明早8:00下班才回来；说父亲刚下白班，又要去开小组长以上的领导会——是车间领导临时通知的。
简单的晚饭后，我和弟妹，还有李三、李妹在我家坝子的凉板上打扑克——对对。我们正玩得起劲时，突然，宣伯伯家的坝子上热闹了起来。
“爸、妈！我回来了！”宣老二满头大汗，夹杂着部队口音，“让您二老久等了。”
宣伯伯迅即从凉椅上起身，十分高兴地接过宣老二手中的东西，往屋里提；脸上除了笑，还是笑。
宣妈从凉板上，一下翻身着地，大腹便便地迎了上去：“我们都担心死了。”
宣妈一只手摇着蒲扇，不停地为他打扇；一只手拿着帕子为他揩脸，心疼地说：“饿了吧，快去吃点东西，再洗。都在桌子上摆好了的。”
“你吃了午饭就出去接他，啷个这么久呢？”宣妈对着刚把东西搁进屋里，就出来的宣老幺问。
“唉呀！火车老是晚点、晚点、又晚点，让那些红卫兵战士先走、先走、又先走嘛！”
“这全靠成都某驻军部队招待所的军干部出面，才硬性添加了这趟车给我们。”宣老二面露喜色，“我才敢发电报给你们。还好，总算回家了。”
宣老幺摸着脑壳：“下了火车，我们赶紧到了沙坪坝汽车站，晚去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前面那辆客车开走了。我就去买票。售票员说：下班了，不卖票了。”
宣老幺把手一摊，“我说离八点下班还早着呢！现在才七点钟，天还是亮亮的，又不是冬天，啷个就下班了呢？售票员不理我，走了。”
他“唉”的一声，“我俩只好走路回来。”
“幸好回来了。”宣妈舒了口气，“最近外面乱得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幺：带你二哥进去一块先吃饭，再去洗澡。”
“先洗帕脸吧。”宣伯伯从屋里出来，递给老二一张脸帕。
“要得，谢谢。”他接过脸帕与宣老幺到水管子去洗脸。然后，进屋吃饭。
不会儿，邻居们都过来，聚在宣妈家的坝子上。宣妈不停地招呼大家坐，还把我家的凳子统统拿出来让他们坐：有的坐下来摆起了龙门阵；有的站在门口，有的站在窗口，对着屋里正在吃饭的宣老二说着什么的。
宣老二干脆出来，很有礼貌地问候大家。宣妈着急了：“现在快九点钟了，先让他把饭吃了，澡洗了，再来跟你们摆龙门阵。他是从沙坪坝走回来的。”
宣妈拉住他的胳膊往里推，“进去，把饭吃饱了，澡洗了，再出来，快进屋里去吃饭！”
“不好意思，请你们先坐坐。我一会就来。”宣老二打着礼貌的手势，转身回屋里去了。
大家坐在宣妈的坝子上，七嘴八舌说开了：“隔壁嘉临厂都停产了。”
“那当然，它是生产枪支弹药的，枪又当不了饭吃。”
“我们二钢不敢停产，这么大个炼钢厂停产了，还得了？”
“现在的炼钢车间基本上都是开一个炉子了。很多人还不都是耍起的。”
“武汉的八一五和反到底打起来了，听说打得还很凶，还动起了真家伙——枪！”
“最近重庆的两派还不是在搞武斗，只不过打得不是很凶过嘛！再这样搞下去，我看是迟早的事。”
“对头。目前看来比其他省市要好些。”
“在重庆要数长安厂和嘉临厂的两派打得要凶些；听说，昨天差点动起枪来了！”
目录：围着理想前进(目录)
下一篇：围着理想前进(22)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