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hello!树先生》中“树”形象分析
凡是在农村或者小县城生活过的人看《树先生》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说每个村头都有这么一个傻子,他们无所事事,到处游荡,总是被人在后面嘲笑。因为跟傻子一起能带给正常人优越感,所以人们也挺喜欢这些傻子,给他递烟,请他喝酒,换着法子调侃,而他也总是笑得很欢乐。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得起他。然而总是笑着的傻子背后有多少辛酸?他们又是怎么变成傻子的?周围人即便知道一些也并不真正关心,他们的亲人也当他们是若有若无。他们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也彷佛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来到过。这就是《树先生》,韩杰导演用黑色幽默和诗意的镜头语言为我们塑造了这么一个大家都见过的傻子的形象,然后在这个塑造过程中加入导演对周围世界的冷静观察和忧郁思考。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很多人刚开始看的时候都说看不懂这部影片,也有很多人说这部影片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电影或者说是超现实主义电影。在我看来,内容上来说没有那么复杂,表现手法上来说也实在没有那么的魔幻和超现实。它就是一部通过塑造树先生这样一个典型角色来反映中国大地上这样一类人的压抑与绝望的现实的再也不能现实的电影。
文艺片通常都不是把讲故事摆在第一位,而是讲情绪讲状态,所以需要我们从零碎的镜头中去拼凑故事的完整。影片中的树是个失败的小人物,有着小人物所共有的特点:卑微、自尊心强。但是他又显得那么的不一样;无处安放的双手、蓬松的头发以及那句永远不变的口头禅“我还有事呢”都显示着他不同于一般小人物的特质。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这些特点被韩杰导演用较为零碎的镜头给我们一一的呈现出来;那些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一个个混成老板、校长,最不济也有一份工作,有个家。树奔四的人了还是单身,在修车铺眼睛受伤失去工作后,彻底变成了一个游魂,游荡在村头巷尾,在张三李四的酒桌上蹭喝酒。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村里人却“尊敬”地叫他树哥。这些镜头给我们显示了他无可奈何的生活坏境,也充分的给我们展示了转型社会下人性的淡漠与恶劣。
在这些零零碎碎的镜头里也夹杂着树的成长历程。他们兄弟三个从小活在严厉父亲的阴影下,他爱唱爱跳的哥哥在父亲眼里不务正业,在一次教训中被父亲失手吊死了。这个哥哥的离去以及父亲的绝望让树哥更加孤独而脆弱。母亲因为他哥哥的死去也一直活在阴影里。弟弟也跟他很是冷淡,还因为他哥半癫不傻而感到丢脸。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可以说,这样的成长坏境造成了树的现状。电影中多次出现他的父亲那严肃的脸以及在他眼中是那么快乐的他的哥哥的样子。然而这么时尚,这么美好的样子就那样被那张严肃的脸失手吊死在树上,那一晚的情景就像梦魇一样时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像大山一样压着他,像绳子一样束缚着他。使他无时无刻都是那么的怯懦与压抑。
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力,树也不例外。树是个内心细腻的人,还有点小文采。他和哑女小梅互发短信:“当我们相视的一刻,就是这世界最美的瞬间,就算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相思是病,相忆是酒,你就像那烟酒搞得我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内心的细腻与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和现实的沉重与艰难,反差如此之大,他无能为力。当他跑到长春,试图追随那个他眼里最有文化最能理解他内心的、混成了学校校长的老同学,人家却也不待见他,他只能扫地打杂,终究是个多余的人。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不属于树,他怀着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县城。
理想与美好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他那自以为是的脆弱的自尊也没有得到维护,在惨淡现实面前,它一文不值,被人随意践踏。当他为刮花别人车子的小庄平事儿的时候,人家根本不鸟他,连他一块儿打;当他酒桌上借酒劲儿说村长妹夫占他家地的时候,人家逼到他反而下跪。那一跪,让他心里自尊的那道防线彻底崩溃。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也不过如此了吧。
表现这个小人物悲惨与绝望命运的高潮就是树的发疯。这个发疯的临界点在导演的镜头下显得那么心酸,被自己的亲弟弟在新婚之夜狠揍,他彻底崩溃了。树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背着新娘子走错了方向,和新娘子在冷飕飕地雪地里被闹洞房的人百般戏弄,在最让他向往的洞房之夜,树魂游天外,还是小梅自己努力才完成了交合。
现实无法反抗,灵魂无处安放,只能寄希望于虚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是那么的受人尊重,也是那么的幸福美满,他可以让二猪给他跪下,也可以跟开发商畅谈月球开发。这是多么的荒诞的黑色幽默啊!这个讽刺意味满满的幻想世界充满了导演自己的思考,追求巨大经济利益的社会背景下,人性的扭曲与现实自然的矛盾冲突是那么的激烈,而树的形象更像是对这种现状的呐喊与反抗,但是结果就如树的遭遇一样,一切是那么的无奈与绝望。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树先生在影片中是个小人物形象,但是他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他有思想,他会反抗这个扭曲的社会、也会很浪漫的去追求幸福。他不是社会中的小人物,饱受压迫却甘于忍受,每天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最终同化为这个利益社会的大机器的一部分。树更像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象征着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有思想,却无时无刻不受着社会与心灵上的压抑、束缚,无法融入社会,只能游离于现实与幻想之间,无力反抗,最终只能成为一个社会转型、时代变迁的见证者。
艺术来源于现实,又反映现实。树先生就如那些普遍而显得不起眼的人物存在这个社会上,他们身上变化不大,然而周遭的人和事物早已经发生改变,环境已经早已大不一样了,而他们则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一些符号式的人物,因为从他们身上,我们才能发现时代已经变迁,岁月在不断流淌着。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村里的树先生,他的命运说起来恐怕比影片中的树先生还要无奈与绝望,整日乱转在村庄,受着社会的排斥与自己父亲变态控制欲的双重压迫。在我小的时候,他是那个样子,我现在长大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彷佛从来就是那个样子。每次回家看到他我都能感受到时间的无情流逝,他经受着命运加于每一个小人物身上的艰难,却无法像他们一样融入这悲惨的社会。就像社会与人的第三者,看着他们争斗,却无法插入其中。更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棵树,经历光阴的洗刷,见证着中国大地上一代人来,一代人去。一代人活着,一代人死去。太阳照常升起。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在姜文导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也同样存在一个类似于“树”的人物,这个人物就是古伦木,一个傻子形象,也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我们几乎可以忽略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而对于我们的印象,这样一个角色或许只是一种艺术创作,然而我们不能忘记这样一个艺术塑造确实源于对现实的一种深深思考和细微的观察与体会。
无法同化的灵魂,压抑绝望的“一类人”当马小军一伙人坐在车上,望见依然是傻子的古伦木时,我们发现这帮当年青春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或许当他们看着傻子时,忆起的是少年的岁月,青涩、冲动、打架、爱情、友情等等,或许也会不禁感慨时光的流逝,我们已经长大了,或许看着这样一个人物我们才能发觉我们已经发生变化了,而他依然是他,成为一个符号人物,不仅是电影创作中需要这样一个符号人物,更是现实中一个符号,它明显的注释生活的变化,社会的变革。
我们跟树有区别吗?生活水平的差别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别,本质没有区别,但是我们终究无法成为树那一类人,我们也只能像那些普通的小人物一样安于平淡,慢慢成为社会机器运转下那庸庸碌碌的一大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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