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读《项脊轩志》。古文,我总觉得不如白话文那般清晰明了。也正因为如此,总感觉那简单直截的语言,似无有感情色彩,只是单纯地叙事,写事,议论,但每每读起,却似有万千语言蕴藏其中。感叹于古人用词之精之妙,所以每读至感情沈郁的文章,总是要咀嚼良久,沉吟再三。
第一次读《项脊轩志》,正是青年时。彼时韶华将逝,读时心头酸酸的,与作者一起感叹时光之易逝,时过境迁,物是而人非。
第二次读它已是中年,作者"余泣,妪亦泣""长号不自禁",而几百年后的我也泪眼朦胧。
我未了解此时归有光是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管他此时多落魄或多荣耀,中年人面对过往的百般不舍,对美好年华的万千感慨,虽隔千百年,仍是共通的。
"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那种复杂的滋味,或许化为泪水,恸哭,更能释怀。
今天第三遍读:。。。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亭亭如盖。
亭亭如盖。
忽有泪迸出。纸短情长,近乡情怯。对于心中最深处的痛,最无奈的失去,他却不敢直言,欲说还休啊。
他没有着一点笔墨,写哭泣,写想念,写生离死别,只是在文末,看似随意,又不合文理地写了庭院中的一棵枇杷树,妻子临死的那年亲手种植的枇杷树,已然亭亭华盖了。
既使写妻子的往事,也尽是闺中之乐。所忆是如此之美好,所见却是那样冰冷。伊人已逝,只余树影婆娑,飒飒有声。思念疯长,如那枇杷树,亭亭如盖。岁月悠长,我未敢忘。但是,亲爱的,我又怎能写尽对你的想念?
不再说,不敢说,就让那深入骨髓的思念,一世未了的爱慕和永不弥合的遗憾和这枇杷树一起生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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