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从立冬起就开始起皱,到了冬至,变得铁青铁青。天幕打起一个个褶皱时,就显出一派苍凉,俨然有老者那饱经沧桑的容颜。
地没有了雨水的滋润,开裂着口子;没有了太阳的爱抚,冻得大地龇牙咧嘴;大地在寒风里打着哆嗦,让所有的生命跟着颤栗。这口子,这龇咧,这哆嗦,就是大地生出的皱纹。
冬天的风起着皱纹,它不像春风那样舒缓,不想夏风那样放浪,不像秋风那样清爽。冬的风往往是一伸一缩的,时急时缓的,时隐时现的,有时带着满腹的狐疑,有时又势不可挡凌厉如刀。
冬的树木也起了皱,它的身子干巴着,曲扭着,树皮像凝聚的眉头,树枝佝偻着腰,树叶打着卷,全没了春夏秋的丰润和挺拔。那草呢,折叠了身子,把自己揉成一团一卷;那花呢,早已失却了颜色,断了滋养,只留下记忆的红妆。
冬天的太阳萎缩着,原先那么丰满、挺括,那么红润,那么热情,也变得灰秃秃、黄瘪瘪、白叽叽,懒洋洋,傻痴痴。就在这秃秃瘪瘪叽叽洋洋痴痴中,显得那么皱巴,那么颓然。
大山在这个季节没了绿色,没了遮护,裸着肌肤,裸着骨骼,那一层一层的岩石和坎坎坷坷就像凿刻出的皱纹,从山顶皱到了坡底;没有植被呵护,没有了温度,山变得青癯,嶙峋。
人的心情也不再舒展,经历了春华秋实,经历了夏的蓬勃,挥洒了那么多的热情,又有过那么多的灿烂,如今却是满目凋零,满目疮痍,禁不住有了对冬的无奈,对人生的无奈。心在揪着,心在悸动,心在迷蒙,慢慢地有了不安,有了恐慌。
等啊,等,待到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降临,才能将天地人的皱纹修复、抚平,才能将荒凉掩埋,才有了新生的希望;雪是瑞雪,预兆着吉祥;一切变得柔和起来,光亮起来,灵动起来;心在澎湃,希望和梦想就在童话世界里孕育、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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