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化身癖
小说手法是把主观的经验客观化。
“我”失恋,这是主观的经验,少年维特失恋,这是客观化的结,第一人的内容借第三人称来表达,是一种化身的艺术。
“我”看见许多醉心中古骑士、幻想行侠仪义的人,他们似乎不知道自己活在什么样的社会里,十分可笑。“我”不去直接写他们,却去写一个叫吉河德的人,让吉河德来代表他们,术语谓之创造典型。
这也是一种化身。
作家的信条和守则里面有一条是真实,也就是社人生出对艺术忠实。
但人生和艺术并不恒等,艺术力求完美,人生则往往有缺陷,需要作家妙手再造。
《儒林外史》说王冕画了许多荷花,有人不信,指出王冕以画梅知名,从没有一幅荷花留下来。
但是《儒林外史》既然写王冕放牛,王冕练习写生只能画荷,因为放牛的场所和季节都适合画荷,不适合画梅。
《儒林外史》是小说,它描写王冕的幼年以艺术的考虑为第一。 “化身法”能根本解决这个矛盾,求得人生和艺术的两全。
《少年维特之烦恼》写得好,对人生,忠实,因为维特是歌德的化身。为了艺术效果,维特自杀了,也没有人指责这是说谎,因为维特到底不是歌德。歌德虽然活下去,但世上因失恋而自杀者大有人在,所以维特自杀的情节仍然忠于人生。
化身达还有一个赶处-无论是作者自己,还是作者观察到的别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愿公之大众。
有一位理学家说,他每天写日记,他的日记可以让人阅读,凡是不能让人在日记中读到的事,他在生活上绝对不做,凡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念头,他绝对不去那样想。
这只能算是一个人修身的理想标准,即令能做到,恐怕也不是很好的小设人物,读者会觉得单调、没有深度。
文学家要向人性的视处发掘,而人性复杂,善恶混饨,浩白和污垢层叠。
小说家写医生,不仅写那医生收到多少感谢信,也写他犯了错误使一个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写他为此事良心难安,但也写他勇敢地掩饰自己的罪过。
要怎样写才不伤害那医生呢(才不伤害作者自己呢)?答案是:化身法。
有些作者喜欢化身千面,认为“假作真时真亦假”之中有无限乐趣。他觉得他把人、把世界都重新创造了一次他要写小说。
2.记录癖
人生种种,与时俱逝,即生即灭,转眼成空,思想想来好不可懂。
心有未甘的人奋起挣扎,你看世上有这么多照相机,就知道和时间作战的人很多。
长篇小说的作者大半是这种人,写《红楼梦》的人说,他生平见过几个好女子,要是埋没了实在可惜,他要写。写《冰岛渔夫》的人说。他不忍那些动人心魄的情量坠入历史的黑渊,他要写。
小说家的这种志向和兴趣, 可以称之为记录癖。
在这里 “记录”一词是广义的用法,概指用文学方法使后人亲历前代的生活经验并亲见前人的心灵。
在这方面长篇小说可以做到逼真、精细、完备。
因为长篇小说可以写得很长,只要你能写得好,长度几乎没有限制,诗、散文、剧本都不能与之一争“长”短。
长篇小说是文学体救的金字塔,使那些想“为时代作证”的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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