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七十七天》自放映以来,所有观众都被镜头下那摄人心魄的美所震撼。银幕上人与自然与猛兽的搏斗更是揪紧了每个人的神经。
电影记述的是探险家杨柳松的真实经历。无论电影动用怎样的拍摄技巧与表演经验来展现,对于其中无限制无规则的绝对自由,我们还是无从体会。
这种自由伴随的是,高寒缺氧、冰雪风暴、后勤补给、野兽出没等种种。他的凶险程度和途中的孤独煎熬,时刻都在对峙着人精神的坚定,和肉体的存亡。
我一直都对户外探险抱怀疑态度。我不理解,我们的人类世界如此丰富多姿,为什么要远离?并将自己置身于肉身凡体难以完成的征途?意义和价值何在?
老公就是一个热衷于徒步探险的人。对此我和他作了交流。他跟我说那是对未知的一种探寻愿望。还有通过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以达到磨砺自己意志的目的。我说,未知的探寻可以在即得的资料中查得。而磨砺意志,纷繁复杂的生活中,有的是这样的机会呀?他说不同。我们追寻的是切身感受。远离市声的喧嚣,人心的浮躁,去净化心灵,达到心静如恒。只有在那时,你才能感觉到你是在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这几个字深深地触动了我。
在此之前他的每一次出行,我的态度都是不支持也不羁绊。因为即使我不理解他的初衷,也可以感受到他对此的强烈渴望,便不忍心将他强行留下。
记得那是他第一次长途徒步,从西藏米林派镇到墨脱(八年前去时,还是中国最后一个未通公路的县)。他谈到了,途中几次频临崩溃和绝望。途径的险境被队友们冠以“断魂坡”、“绝望坡”之名,这绝对没有一丝调侃的意味。好几处路都是在悬崖峭壁上通过,头顶有雪水瀑布,脚下险陡湿滑,身旁是30米以上的断壁,下边就是滚滚多雄河。
体力严重透支,沿途很难补充到体力。身体累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心理的承负。你永远不知道终点会在哪个拐弯处出现。途中祭拜了一位曾因掉队迷路而冻死在多雄拉雪山的驴友。大家感叹这频临生死线边缘的徒步路线,会让你感觉那已不是在赶路,而是在陪伴着自己的内心,也可说是灵魂,所进行的一场跋涉。从开始的挫折到动摇到彻底绝望,再到斗志的焕发。这过程是刻入骨髓,永生难忘的。当瘫倒在能看到墨脱的那个拐弯处时,心里已经再难起波澜。
当他回到家,刚推开门的那一刻,我被他的样子震住了,那太原生态了。凡裸露的地方都是黝黑并布满龟裂。只有一双眼睛分外炯炯有神直逼人心。
我现在明白了,他那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了一回。
能够放下一切为自己而活,如电影《七十七天》中所说的,“不想三十岁就死了,等到八十岁才埋掉。真正为自己干一件事。” 那就是信仰吧。
信仰能让人无惧于肉体的磨难,无惧于“断魂”和“绝望”甚至存亡。
著名作家史铁生说,“凡是坚持走在路上的人,行走的坚定就已经是信仰的成立” 。他59年的生命里,有41年是以重度残疾,和恶疾缠身的状态生存。他在轮椅上思考,于频繁透析的间隙里感悟。关于残疾,他作出了清晰的认识:“人所不能者,即是有限制,即是残疾”。有了对人生哲学的深度思考,他一直坚定的走自己的路,追求精神上的完满,身体的残疾与病痛没有让他去抱怨。所以在他的作品中你不会发现一丝病的愁苦和阴影,看到的是一个沐浴在思想的光辉中的开朗的史铁生。
他能看到人所必有的不能和限制,即精神上的残疾,这就是智慧的起点。人的限制就在于不得不有一个肉身凡胎,它被欲望和劣根性所支配。为生存而受苦。如贪念,懒惰,虚荣,自私。物质再丰富也无法摆脱混乱和不踏实,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
不与这样的尘世拉开距离,就如坐在井底的青蛙,永远不知道天之大和井之小。
所以我明白了探险者坚定的步伐。和追求梦想的人,为何一次次地颠覆了我们的认知。只因他们都拥有信仰,坚定地追求着精神的完满。
这条路也许没有一个终于到达的目的地,就如老公他铭记的是那段刻骨的灵魂相伴。但并非没有目标,走在路上本身即是目标存在的证明。
正应了史铁生所说:“皈依并不是一个处所,皈依是在路上”,坚持,坚定地行走在路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