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季节,蝶舞翩然,让本就姹紫嫣红世界再添一抹亮色。以花蜜为食的蝴蝶简直就是美神!它那娇艳的容貌,轻盈的体态,妙曼的舞姿,常常引得文人墨客浮想联翩,尤其多情的诗人面对着它们更是有永远谈不完的话题。
古人似乎有点傻傻分不清蛾子和蝴蝶的区别,古诗文里的“蛾(儿)”至少有一半都是蝴蝶,辛弃疾 《青玉案·元夕》里“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那只“蛾儿”毫无疑问是就蝴蝶,准确说是一只蝴蝶造型的发簪,且主要起装饰作用“蝴蝶”有可能与具实用功能的簪只以一段柔软具弹性的铜丝连接,如此一来便有了“步摇”的效果,“蝴蝶”一晃一晃,恍然若飞,却又盘桓佳人发髻不肯去,这时的头顶便嫣然如花了。只有一个缺陷,簪这东西太容易从发髻上滑落而遗失。单股为簪,双股为钗,前者毫无疑问更容易滋生故事,《红楼梦里》秦可卿的簪子在贾珍身上,读者不难透过此细节猜测出来二人之关系。宋代苏辙《万蝶花》:”谁唱残春蝶恋花,一团粉翅压枝斜。美人欲向钗头插,又恐惊飞鬓似鸦。”描述的正是这种佳人头顶的绝佳风景。
民间的“大花蛾子”,“扑棱蛾子”等等也一样,也有些蝶蛾不分,模棱两可。二者的确有诸多相似,不过,有一个很简单的辨别方法:蝴蝶的活动时间严格定义在白天,而蛾子就不一样了,分昼夜地飞,像个没头苍蝇尤其看见了灯火,便没命似地往上扑,一副找死的架势。
眼下有一个时髦词语叫“人设”,来自“角色人物设定”的缩略,指一个人尤其是公众人物像明星或要员在普罗大众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此词的妙处在于,既然是设计,那就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那一个了,有可能二者压根儿就是反着的,当然一般也不至于到此程度。
蝴蝶也一样,人们经验和认知里有三只。其一就是代表了夏天的那只真身蝴蝶,或叫生物学里的蝴蝶。“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杜甫《曲江》),“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李白 《长干行二首》)等等描绘的就是这只蝴蝶,也叫蛱蝶、胡蝶、浮蝶儿。
另一就是“蝶设”了。两千多年前的某天,一个叫庄周的文人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自己非常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一会儿梦醒了,却是僵卧在床的庄周。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从此,这枕白日梦,或者说这只庄周蝴蝶便走进了人们的梦想和精神世界。李商隐道“庄生晓梦迷蝴蝶”,鱼玄机吟“梦为蝴蝶也寻花”,(宋)丁谓诵“庄叟梦时疑”,甭问都是这只“蝶设”,它反映的是“我谁?自哪?去哪”的终极疑问,或者说是理想与现实的间的永远的鸿沟。后世梁祝故事便是其形象化解读,答案就俩字:幻灭。
如果说还有第三只的话,那就是一只花心大蝴蝶了。宋刘焘《蝶》:“聚作梨梢白,轻争柳絮狂。夜来花里宿,通体牡丹香。” 堪称一首最雅的黄诗。宋朝·宋祁《秋园见蝶》:“扑粉曾过宋玉墙”,一句足够,难怪钱钟书在《围城》里说,从窗户里进来的才是真正的女婿;而从门里进来的只是名誉上的,只多一纸婚约罢了。宋·黄庚《蝶》:“随风粉翅太轻狂,夜宿花房春梦香。”等等。不说了,在宋人诗词里,这样的蝴蝶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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