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na Bowles
-01-
感觉好久没有拥有过一个真正的周末。
有点像争取来的周末一样，我逃也似地在本该拥有的周末时间里怀着奇怪的内疚感坐在回家去的公交车里。耳朵里是放大好几倍的音乐，完全忽略了手机上的提醒：音量过大会损伤听力。
我的听力早就损伤了吧，连同我其他的身体机能一样都被消耗，几近殆尽。对了，还有智商—这本来就在我出生不久没有被分配到很多的，却又被消耗得过快的我身体机能的一部分。
还有奇怪的方向感。接连着一个月里4次坐错车的方向，这次倒是没有。因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回家的路，怎么着，也不会迷路。我只对我陌生的地方感到不安，不安窜动下带来害怕。熟悉的地方就不会了，虽然谈不上地头蛇，但倒也自由自在。
可也就是在这样的自由自在熟悉感中，还是忍不住晕车了。晕车的那一刹那，我觉得糟了。因为晕车贴对我已经无效了，我无法想象日后的我，在没有药物可以帮助我预防晕车的情况下，要怎么在城市间游走。
可能，也许，大概，我就该适合宅屋里吧，我想到。
-02-
在家待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只要是家里的床，怎么样，就都很好睡，除了爸妈妹妹在早上10点多的太阳一刻的时间下，一直狂轰乱炸地叫我起床。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喜欢家里那自己的狗窝。
在家里，妈妈会说着她最近发生的事，说了很多很多，包括跟爸爸沟通无效所产生的争执；爸爸呢，则看着电视，反驳着；妹妹和我则两个人一直讲话讲话讲话，手机放在房间里充电，倒没有需要牵挂的未读消息来访，所以也没差。
之前回家时，妈妈总说我们一回家，她就要忙东忙西地给我们准备吃的，又要忙这忙那地做什么什么。你们一回来，这家就闹哄哄的。不会来，我们还比较清静。
有时候会想，妈妈会不会孤单。可是，孤单，这个词是不是是想出来的。其实它可能是不存在的，但我思故我在，因为你的思绪一起，孤单便存在。
-03-
家里的一些事，慢慢地，爸妈都开始依赖我和妹妹的看法，依赖我们俩的决定。
我寻思着我跟妹妹，什么时候在这个家的地位高了起来。现在能想到的，可能，是因为岁月吧。
岁月它流逝啊，带走了爸妈的青春，也带着了一部分他们对这世界的认知。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好像就只是存在于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圈子里，存在于每天电视上所看到的新闻，电视剧，存在于亲戚朋友和同事间的耳语交流中了。
我跟妹妹呢，像是他们所在的认知力的不可控制的部分，时常带来冲击，但因为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会相对放心地接受这样的认知撞击。虽然有时候，我跟妹妹带回家的认知改革，对爸妈不起作用。
-04-
在邻居家中走动时，看到了哑巴啊婆。
她的腰是已经弯曲得像把整个身体对折了似得，不能再弯了。她依旧每天赤脚走路。海边的秋天，风大，海风也干燥，灰尘也有点多，可阿婆还是每天这么走着。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我从大济路走回家，遇到了阿婆。阿婆当时的腰没这么弯，她扛着些东西，看到我，似乎认得我，驻足，停下来看着我。我呢，说不怕是假的。但还是看着她，不一会儿，便看见她把她手上的有些东西递给我，我当时就接过来了，帮她拿到家后，才回家。
我还记得哑巴大伯在的时候，就经常坐在他老家的墙角，晒太阳。我去小卖铺跑腿买东西的时候会看到他，他总笑得大大咧咧的，比着手势做状要抢我手里的东西。可实际给他了的话，他也只是笑着，又把东西推回来给我。有几次，我则会坐在那石阶上，跟着他晒太阳。
也是那一年的夏天的晚上，我对着月亮，指了指月亮，就被刮了耳朵。
小时候很奇怪，感觉走到哪，都会有些大人，老人家喜欢我的样子。可能看我胖胖的，又很能吃吧。不知道还有谁家的粥啊饭啊都被我吃得见底。
-05-
今天回来时，等公交。身边是一大群的学生孩子。
午后的阳光膨胀，我看着远去的那班公交车，车上满满的乘客时，下决心一定要坐上这班车。
突然有个老人家，叫住我，学生。能帮我看看，从这里怎么坐车到河南信阳。
我有点呆住，问他们怎么从老家过来的，怎么坐车。他说，坐火车，动车贵，坐不起。到厦门后有人接我们。
我想着我的路痴属性，怕把2个老人家给带丢了。没一会，老人家又说，你能帮我们看看怎么坐车吗？
我猜他们是过来这打工的，现在工作结束了，却没有人跟他们说怎么坐车回家。也没有手机，不会如何查路线。
我看了长途汽车，没有车，想着让他们坐动车，又想到他们说贵。最后跟他们说怎么坐到厦门北站和厦门火车站，公交车几路车车号写在纸上，给他们。还好老人家认字，看到厦门北，激动地说，有人跟他们说厦门北有车。我这心里好像才有点心安。
车开动的时候，没看到那两个老人家，只希望他们回家路上是顺利的。万般艰辛为儿忙，老了到头了，还在陌生城市兜兜转转，连回家的路也不知道。
-06-
公交车上很挤，一个胖胖的小屁孩跟他妈妈都站着，站在我左手侧，我也是站着。刹车的时候，我看到小屁孩差点撞到学生的书包，建议他站到后面的车空隙上。
他上来了。一会儿小手双手握着栏杆，一会儿都抱着他妈妈，一会儿则是搭在他妈妈肩上，像要护住他妈妈一样。
小小年纪，却有了大人模样。
-07-
生活是人生的一小块砖吧，自己生而为人的同时，也是自己的工匠。垒着自己的一小部分，还谈不上人生。
人生还这么长，可能你年老时，还会在陌生城市流离，年轻时还迷茫得不知所措，可这也只是生活，谈不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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