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一农村妇女,在幼年7岁时,便没有了爹娘,孤苦怜丁地长到了十多岁,嫁给了一穷二白的父亲。两人白手兴家,凭借一身的力气和坚忍的勤劳苦干,勉强兴起了这个家。母亲共生育了六个子女,但是艰苦的缺医少药的年代夺走了最大的两个孩子,到老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让她时时痛苦低泣,感叹时世无常。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邻居老奶奶家里成长,由于父母需要早出上工,只能将我每天托咐给邻居老奶奶,养成了我到了十多岁还怕见生人的羞涩腼腆,表弟在众人面前表演时,我也害羞得扑进妈妈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众人的目光。七八岁时,我常常跟在母亲的身后,帮母亲拿上锄头或其他农具,到菜地,到农田,到山坡,陪着母亲一同种菜拔草,浇灌果园。在劳作中,母亲教给了最早对植物的认识,对生物的启蒙。也是在劳作中,母亲教给了我朴素的做人道理——勤劳节俭、自立自强。
夏天到秋天,放学后,我总会急匆匆地赶回家,肩上跨个小背筐,跑向母亲所在的地里,陪着母亲将地里成熟的庄稼收割回家,直到月亮挂上枝头,星星依稀在天空绽放。这时,在暗黑的路上,母亲总会在沿途拾起点亮一片片笋叶,照亮回家的路。一路上,是母亲的喜悦、满足,加上欣慰的嘀咕声,伴着我叽叽咕咕走过的童年。
阴雨绵绵的冬天,母亲面前总摆着一个小箩筐,里面穿着针线、角布、麻和鞋样,比照着家里每个人的脚,纳鞋底,做棉鞋,整个手指在冬天里都会残留着细小的针眼和麻线勒过的红红印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无法得知从小丧父丧母的母亲是怎么学来的这些技艺,也许只能用一句俗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作妥当的解释。
九岁那年,患急性阑尾炎,母亲天天用背带背着和她一样高的我,单面走上七八里路到诊所看病拿药,疼痛无法躺坐时,母亲就这样日夜背着我,不知道她这瘦弱的身体怎么会蕴藏这么大的能量。当高烧说胡话时,母亲顾不得自己全身的汗水,一遍遍地喊叫着我的名字;当我晕迷呼吸中止时,母亲顾不上满眼的泪水,脱上我的贴身衣裳,叫父亲用钉子不停地钉住我的衣裳,用她来道听途说得来的迷信思想,想钉住的我魂魄,断绝阎王爷的幻想。
尽管一生跌跌撞撞,母亲始终好强。谁欺压到我们,她总是据理力张,此时她有着农村妇女的张狂,有着不怕辣的嚣张。到老依然改不了容不得丝毫委屈、揉不得沙子的火爆脾气和心底朴实的善良。母亲不计仇,邻居谁家有个事,她总是最早赶到现场,丝毫不计曾无数次被鸡毛蒜皮的邻事纷纷扰扰。
母亲老了,腿脚老是不好,腰背总是疼痛,常年的操劳已透支了身体的惯有肌能。从十多岁起,我都是东奔西走,求学、工作、娶妻、生子。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目送我离开,常年见不着几回,偶有来电也总说的是别挂念她们,要好好爱惜自己。在这冬日冷寂的夜里,依稀浮现出母亲仍在村口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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