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在《论科学与艺术》中写道:“科技是对人类的诅咒。”但这似乎并不正确。互联网联通世界,人工智能捷报频传,数字化已走进千家万户。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然而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当我们为科技进步而欢呼时,我们这个信息时代也许将成为一个“美丽新世界“。
2008年,正当全世界都向谷歌献上周年庆祝福时,尼古拉斯·卡尔在《大西洋周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谷歌是否让我们变得愚蠢》,从而开启了人们对于互联网影响的思考之源。后来,这篇文章被扩展为一本书:《浅薄》。书中提及互联网有三大特征:链接、搜索、多媒体。这些特征使我们持续分心,并形成习惯。由此,人们的注意力下降至8秒,连金鱼都不如。雅各布·尼尔森更将美国年轻人称为“TLDR"一代,也就是“TOO LONG DON'T READ"。与此伴生的,是他们的“F型阅读轨迹”。研究学者利用传感器测试人们在网络阅读时的视线移动,出人意料的,是轨迹都呈F形,也就是说,读完第一行,第二行读到一半,然后视线就顺流直下。就连学术也难逃厄运,内奥米·巴伦的调查证实:77%的引用出自文献前三页。万物互联,俨然造就了我们的聚焦障碍。
无独有偶,数字化的媒体也在谋杀我们的理性。“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度娱乐化的时代,人们讨厌严肃,讨厌冗长,渴望语言的力度,渴望色彩斑斓的戏剧性。”美国传播学者尼尔·波兹曼将这一切称之为四个字:娱乐至死。我们已经从一个充满耐心和理性的严肃年代进入到一个滑稽可笑的闹剧年代。二十世纪之前,人类处于“印刷时代”,阅读书籍是人们理解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方式,他催生了理性严肃的文化,使我们拥有理性、逻辑、与耐心。自二十世纪中叶电视步入千家万户,“影像时代”到来。平均3.5秒的镜头,人们沉浸其中。在马歇尔·麦克卢汉看来,“媒介即信息”,它改变了我们的认知方式与思考习惯。
而人工智能带来的,不只有便捷,更多的是忧虑。正如弗朗西斯·福山在《我们的后人类未来》中所说,我们在讨论科技本身时,必须跳出人类中心主义立场。近日,谷歌总裁宣布其人工智能已通过图灵测试。但更令我们惶恐的是:谁说耶和华的造物都像人呢?从ALPHA GO到AIDAM,他们似乎无所不能。那么,当有一天,人类的特质在竞争中沦为累赘,我们的艺术、语言、情感还值得夸耀吗?今日,我们无疑是在玩火自焚。
马歇尔·麦克卢汉言:“过去我们创造工具,现在他们造就我们。”科技作为工具,让我们的世界变得不可思议,但也正如《黑镜》想告诉我们的: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看着你。乔治·奥威尔的《1984》告诉我们,我们会毁于奴役与压迫;而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则说,毁掉我们的,正是我们所痴迷的东西。前者的世界,易辨认,更易反对;而后者的世界,却是醉生梦死的消亡。
面对这样一个“美丽新世界”,去一味的批判并非主要目的。我想,真正重要的,是获得一种理性与平衡的生活。思考,是少数人的行为,但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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