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觉得血往头上涌，双手紧紧地抓着薄毯子，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内心里她也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自己都想放弃了。也许一起要放弃的还有其他。
满红的话没有说完，红梅猜到她要说什么。她不想听，今天不想。
她轻飘飘地说∶“回头我再问问医生。”
今天先睡吧。
第二天早晨起来，把屋子打扫了，跟公婆说回去看看，也就骑车走了，在镇上买了鱼和肉，给奶奶和侄子各买了一点零食就回去了。
奶奶已经坐在门口了，看见红梅就瘪着嘴笑，笑着又有点像哭的样子，说腊梅昨天走这儿过的，还给了她一包蛋糕。
“你外婆好福气，儿子女儿都赶回去了。我女儿这么一点路，都不回来看看我，大概也要等我死了才回来。”
“我妈也没怎么回去，大姑也是老了，下次回来了你说她。我们不好说的。”
奶奶叹口气，轻轻说，她都不大回来，我说有什么用，就像没有那么个女儿一样。
红梅看着奶奶擦着眼睛，眼眶和两边的太阳穴都陷下去了，倘若仔细看还是有点惊心的，不由得心软了，也早忘了当年奶奶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她。
红梅把东西放在桌上，拎起热水瓶晃晃，有水。走到奶奶跟前，把她被子里的水倒了一些，兑到八分满。
“奶奶，大姑老了，你看我姐妹仨对你可好。”
“好好，比你大姑好。好儿子，你端着我喝两口，我这手端水，要泼掉许多。”
红梅端着水凑到奶奶嘴边，奶奶的嘴凑了两下喝了几口，喘了一口气，说：“你外婆享福了。我这样作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奶奶。”
奶奶抬头对红梅笑了一下，说：“我就这手脚麻烦。”
“比人家躺在床上要好多了。奶奶你还能起来，搞得干干净净的，自己穿衣自己吃饭，很好了。”
“唉，也带累人。活久了没名堂。”
红梅把水瓶放回去。去厨房找了个篮子，跟奶奶说去菜园找些菜。
奶奶的眼睛亮了些。说你去吧，还记得是哪块地吧。
找了洋葱黄瓜空心菜。回家坐奶奶身边把菜择了，把鱼杀了。奶奶看着，问她有没有豆腐，鱼汤里烧豆腐好吃。现在自己老了，不然做鱼冻子也好吃。
“现在天暖了，鱼汤冻不起来了吧。”
“放井里还是照的。”
红梅笑，说还有肉，是要肉烧豆腐还是鱼烧豆腐。
奶奶想了一下，还是肉烧好吃，什么东西跟肉一起沾着油，进嘴好吃。
红梅烧了鱼，煮了红烧肉烧豆腐，肉烧洋葱，炒了空心菜和黄瓜。奶奶吃了不少，等到向东回来，奶奶还高兴地跟向东说红梅烧的肉好吃。
向东去洗澡，红梅把饭菜热了。父亲吃饭的时候，红梅说，马上小四也毕业了，你就不要那么劳累了，要么班不上了，那里又热又累，怕吃不消。要么田地少种一些，你们就两个人，年纪大了，做许多累病了不划算。
向东说，现在人家都开始插一季稻子了，他算了一下，那种杂交稻产量很高，少用化肥农药，还少一季的犁田许多事情，是划算的。准备明年插一季了，那就少了许多事情，这么多田也就能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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