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了烟云;
繁花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情也无语。—题记
在学海里漂泊多年,落下怪癖,往事越远,记忆就越清晰。老友小A对我说,必定是留下了悔恨,于他(她)或于自己。仔细想想也对,世上唯独没有后悔药可吃。在那青葱岁月,如果不是悔,又怎能记那么久,是因为于我心有戚戚焉。每颗心都是敏感的呀…
十三四岁,正是情蔻初开的时候,自然会在这方面做错事,加上又刚考上初中,好奇这的好奇那的,男孩子更是不安分的,专家称之为“青春期躁动症”,我也一样,下课的时候很疯,打打闹闹一刻也停不下来,偏偏一看见她,心里就会一阵悸动,人也跟着安静了。说起她,我好像还没和她说过话,而她,却总是被其他男生欺负,连上课也不例外,我对此却无可奈何,因为那时我个子很矮,身体瘦弱,只能偷偷地观察她,暗暗替她着急。而她,经常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我想她心里一定是懊恼的在生那些人的气。她嘟着嘴,捏着笔,对着本子捂着耳朵,或许是把生气写进早熟的女生日记里吧。我记忆中的她,总是扎着马尾的辫子,用一根绿色的橡皮绳系着,就是《白毛女》里面喜儿她爹买的那种廉价的小玩意。再之后,我们好像还是没说过什么话,我却渐渐长大了。
五年后,我考上大学,一所名不经传的大学。在一个下雨的夜,凌晨四点,我从梦中惊醒,是源于刚才的梦:在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之前,是一个扎着绿头绳的清秀女孩,冷艳的面容,只见眸子里那一星点亮,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对着我笑…如今我已是长到一米七三的大男孩,你也一定亭亭玉立,容姿绰约的成熟女孩了吧,可惜七年了再也没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一次偶然,从奶奶那听说庭院里正在盛开的花叫海棠,一如你的名,“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海棠,不似牡丹雍容华贵,不像杜鹃恣意奔放,可是我却喜欢上了海棠的清秀,虽不出众,却已悄悄散落爱于我心中。对于三年我未回的老家,印象中那唯一一株海棠也恐怕不在了,可是,我仿佛还能嗅到梦里海棠的香味,却再也触摸不着那扎着绿头绳的人了,甚至连一句“你好吗?”都不能够说,世人都称你为“解语花”,那你能不能解我的语呢?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南京就是这样,气候变化无常,春天总是短暂。前些日子碰到一位老同学,问起她,老同学说记不清了,不如发动QQ群和同学录找找看。我说,还是不要了吧,找到了又能如何,以她那样的漂亮,必定是许多人的追求对象,留一个美好的回忆于我也是好的。经过这个小插曲,使我想起了一则故事,作家铁凝去看望冰心,冰心问她,有男朋友了吗?铁凝说,还没找。冰心对他说,不是找,是等,等那个一辈子和你能修完上一辈子缘分的人。佛曰:凡人要经六道轮回之苦,生生不息。可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能够真真切切记住的只有这一辈子而已,我留一个扎着绿头绳的俪影又如何,所幸我并没有语尽词穷,用着笨拙且不华丽的词藻记录心的历程。
事隔数月,天逐渐热起来了,我又一次梦到了海棠,正开的绚烂,她就站在我面前,我顿时手足无措,紧张兮兮。海棠正对着我,慢慢解下头绳,任那一头秀发散落于肩,将那头绳放到我手里,抿嘴一笑,静静地走远了。我突然一激灵,想要喊她,撒腿去追,才发现我躺在七楼的宿舍小床上,被子已不知所踪。我的脑海最后一幕定格在:盛开的海棠前,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绿头绳,空气中仿佛流动着巨大悲恸,像一座山一样压着我的心口。
赋诗一首:
天阶雨润彻夜空,
下关海棠何时红。
风霜坎坷不曾弃,
景色山河入梦中。
莫说人心存古道,
过往得失几万重。
于今恍恍二十载,
此生冥冥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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