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放的补贴如同李胜男鞋子里硌脚的石子儿,总是让她不舒服。就像脱下鞋清理石子儿,她要彻底解决问题。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学校关门,祈福就无法上课,就只能在家挣工分了。
祈福照例去学校,有时候晚上也在学校。有些孩子白天被喊着下地挣工分去了,晚上就跑回学校。祈福总是把孩子放在心上,来了就教他们识字学习。等孩子们都走了后,祈福拿起灯盏放回窗台。突然,门被猛烈地关上,灯也灭了,庙里传来女人呜呜地抽泣声,吓得祈福直哆嗦。摸索着找到火柴,划了下,哆哆嗦嗦好几次都没点燃灯盏。好不容易点亮了,他看到墙上一个巨大的影子,转头一看,吓得瘫软在地上。他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穿着白色有血点的衣服。他是不相信鬼的,但此刻,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他使唤,他用双手支撑着往后退去。
“去吧,去吧,别在这打扰沉睡的魂儿!”
“......什......么......”祈福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嘴巴打颤地吐出点声音。
“这里是魂儿安睡的地方,别——来惊扰。”
祈福退到墙角,缓过神来。他是不相信鬼的。虽然听说以前庙里有人上吊,就死在这庙里的。他是不相信鬼的。
“大神,我们就是借宝地给孩儿们上课,没干什么得罪你的事啊。”祈福说。
“天要下雨,春要耕作,人要下工,去吧,去吧——”
祈福纳闷了,即使有鬼,还知道人世间的事啊?他不相信鬼的。“你是谁?干嘛在这装神弄鬼?!”
“哈哈,怎么被你看穿了?装得不像啊!” “女鬼”把头发往后面甩开,露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李胜男!你干什么!”
“还是把你吓倒了。哈哈,我就是想让你把学校关了,好好在家挣工分。你整天跑来跑去,没一个子儿,也不挣工分,我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啊。”
祈福气得咬牙,这浅薄的女人!“不就是挣工分吗?我白天给你挣工分,晚上来上课,还不行吗?”说完,祈福气得灭了灯盏,甩门就走。剩下李胜男喊叫着,一路小跑跟过来。
李胜男的第一个计划失败了。既然管不了自家的男人,那就把钱要回来。 白天人们下地干活,晚上很少出门。队长却是经常走家串户,通知各种事情,难免要走些夜路。他挑着灯,踩着脚下的石子,哼着小曲。突然,一个土疙瘩打在灯笼上,他怔了一下,停住,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影。他继续往前走,又一个土疙瘩打在他头上,他破口大骂起来:“谁家的小兔崽子?快出来!”只见墙上出现一个人影,他转头一看,吓得后退几步,腿脚发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身白衣,站在他前面。队长吓得魂都要飞了,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该你的是你的,不该你的不是你的——”
“女神仙啊——我是个胆小的人,别吓我呀。你有冤找冤家,别找我啊——”队长跪地上磕头。
“冤啊——冤啊——”
“女菩萨,我是个好人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我呀——”队长吓得动弹不得。
“天要下雨,春要耕作,娃要上学,教书先生,干活挣钱——”
“女神仙,凡间的事,也骗不过你的法眼啊。我是拿了点县上发放给祈福的钱,但我也是没办法啊,孩子生病了——”
“冤有头债有主——”“女鬼”逼近,伸出血淋淋的双手。
队长吓尿了,连忙磕头:“女神仙,饶了我吧,我马上把钱一分不少送给祈福,饶了我吧——”说着使劲磕头。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了,队长拔腿就跑。
第二天,队长揣着一元钱来到祈福家。“祈福,好消息啊,县上发放的钱终于下来了!”祈福激动地接过钱,像是接过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队长瞟了瞟站在一旁的李胜男,眼神里没有一点惊喜,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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