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津一定要吃狗不理包子,一定要吃煎饼果子,真的是这样吗?我这次去天津了,结果是这样的。
早晨从酒店出来,我先去天津医院给车充电。我的车是比亚迪E5电动汽车,从北京一路开到预定的格林豪泰青皮树快捷酒店(外国语大学店),180公里左右,中途不用补电。为了第二天去塘沽滨海新区游玩,我晚上从手机上查到天津医院有国家电网的快充电桩,距离酒店3公里。一早过去,桩都空着,我不到四十分钟充满电,如同一个快要累死的人又满血复活。早上升起的太阳刚刚从楼顶上露出红扑扑的大圆脸庞,我和这个城市说了一声早安。
开着电动汽车,带一家人出来自驾游,随行还有另外两家朋友,他们的车是油车,自然不必担心充电的问题。现在我的车充电问题解决了,心里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把车开回酒店,家人们还在睡觉,我径直走到大街上寻找吃早饭的地方。我走进一家叫“张记包子铺”的小店。墙上的菜谱好多是熟悉的名字,唯有几个陌生的,我好奇地问服务员。
“老豆腐?果子?是什么?”
“就是豆腐脑和油条。”
我一听,心里想笑,还想问一句,“那直接写豆腐脑和油条呗,不嫌麻烦?”我还是忍住笑,也没敢说,自己初来乍到,别让天津人笑话咱,说咱这人“不嫌麻烦?”
于是我点上了一份老豆腐和两根果子。
服务员把我的早餐端上桌,我一看果然和我平时吃的豆腐脑、油条没什么两样。那味道呢?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从碗面上撇了一勺送进嘴里。热乎乎嫩滑滑的豆腐脑还有点烫嘴,卤汁比较清淡,只有木耳、蛋花的缘故吧。不像北京的早点卖的豆腐脑,味道偏重一些,里面还会有黄花菜、榨菜沫等,比较有嚼头。也许这里的人比较懒,只喜欢把勺子放到嘴唇边,轻轻一吸就可以下肚的感觉,都不用在嘴里咀嚼几下。如果感觉烫,再用嘴左右吹吹。我说他们吃饭这件事上懒的有一套,不是没有证据的。再比如,我看墙上的菜谱上写着“煮方便面”。难道这里有特别的煮面方法吗?
不一会,有人走进店里。和服务员笑笑打个招呼,显然他们很熟,要了一份煮方便面。等他吃上时,我看也就是平常家里煮的方便面嘛。难道这里的人都懒得在家煮方便面?按我 的生活习惯,下楼买一包方便面,回家或烧水冲泡,或开锅煮几分钟,也就很快吃饱了。在 这里,有人却不自己煮方便面。我只能说:天津人,讲究。
图片来自网络我一边吃着,一边想,果子是油条,煎饼果子是什么呢?难道是煎饼里裹油条?我忽然有脑洞大开的感觉,不禁笑了一声。 发现油条不叫油条就找到了出处。只不过裹在里面吃的,应该叫裹子呀?怎么叫果子呢?这可能又有天津人懒的证明吧。写“裹”字多麻烦,干脆简单点,写“果”吧。哈哈。我的理解不一定对,但存在即合理。我冲服务员说了一句,“再来一根果子,两个果子看来不够吃。”说油条,我都感觉很另类了。
第三天早餐,我还是先去把车充好电,面对红扑扑大圆盘脸的太阳,向天津人民说过“早安”,把车开回宾馆,再回街上寻找早饭。这次我不吃老豆腐和果子了。酒店就在小区里,出来右拐有菜市场,路口对面有水果店、熟食店、水产海鲜店。直走不远,路左边有几个很小的铺子,确切的说是摊位,因为没有像样的门脸。一个摊位桌子前面挡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传统石磨煎饼,一套3.5元”。
“传统石磨煎饼”这几个字一下引起了我的兴趣。来天津了,一定要尝尝煎饼果子,我走上去,前面有三四个人在排队。摊煎饼的大姐五大三粗,大脸盘,头发梳在后面弄成髻子,前额用细细的一个发卡别起来,压住零星散发,露出大大的脸盘。面色酱红色,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晒的。围裙裹不住粗壮的身体,反正看起来从上到下,哪哪都是粗的。
大姐摊煎饼,动作很娴熟。舀一勺子面糊到在磨盘上,然后用一个细棍前面钉有一块方形木板做成的小刮板,将面糊从中间转着圈摊开,连着几下,就把面糊摊成了磨盘大小的圆饼。然后把小刮板放进身旁的装有水的盒子里。随手拿起鸡蛋,磕破倒在饼上。再拿起小刮板,从中间转着圈,把鸡蛋在饼上摊匀。
“几个鸡蛋?”大姐问我前面的人。
“一个。”
“几根果子?”大姐头也不抬,接着问。
“两根。”
“5块5。”大姐说着,用小铲子在煎饼下面连铲几下,随后双手抓住一翻,煎饼翻身了。她转身从筐里抓过两根油条,从中间掰开分成四片儿,放在煎饼上。这时,煎饼已完全定型。大姐撩起煎饼一角盖在油条上,拿起小刷子,蘸了些酱料刷在上面。
“要辣椒吗?”
“要。”
“葱末呢?”
“要”
大姐都照做了。拿起辣椒酱盒子里的刷子在煎饼上刷一下,又抓了些葱末撒在饼上。然后把煎饼对角也撩起来裹住果子,用小铲子从中间咔咔扎两下,煎饼并没有断开。小铲子从一边往起一撩,搭在另一半上面。一个煎饼就做好了。
大姐转身拿起一个小塑料袋子,里面有牛皮纸包,将热乎乎的煎饼用铲子顺进纸包里,递给客人。我前面的人和大姐说了声“微信付完钱了”便走了。
图片来自网络我不知道该怎么点,便问她:“一套3.5元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含果子,只有鸡蛋。”
“奥。”我明白了。
我感觉没有果子的煎饼一定不是地道的天津煎饼果子,而只有一根果子的煎饼,我肯定是不够吃的。于是说了一句“和刚才那个一样吧。”
“两根油条?”她问我。
“对。”
“其他呢?”
“您有豆浆吗?”
“有,再加一块钱。六块五。”
我心想站在街边吃,不如拿回酒店吃,可是家里其他人睡醒了的话,也不够吃啊。想多买几个吧,转念又想,万一他们觉得不好吃呢?我还是先买这些回去他们尝尝,要是感觉好吃再出来买。当我用微信付过大姐钱,大姐已经把我的煎饼做好了。
回到酒店,家人也醒来了。看我拿着煎饼果子,也来了兴趣。刚满两岁的儿子张嘴大口吃着煎饼果子,我说了句,“走吧,咱们一起出去吃煎饼果子。”
再来到大姐摊位时,老远就看已经有十多个人排队了。我开始后悔,刚才没多买几个。排在前面的半天不走,他一下点了8个煎饼果子。后面的人还不知道要点几个。我让女儿排着队,走到旁边的炸糕摊买了两个炸糕,咬上一口。豆沙馅,甜甜的,皮儿外焦里嫩,虽然有点烫嘴,我还是一点点咬着吃,因为很好吃。
大概过了有半小时吧。我前面只剩一个人了。我指着大姐摊煎饼的圆盘对爱人说:“你看,这是石磨的。”
我爱人看看,疑惑地说:“不是吧,看着像钢板呀。”
“对,是钢板的。”大姐说。
“不是说传统石磨煎饼吗?”我问。
“石磨板容易裂。”大姐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她可能脸红了,但是酱紫色的脸上看不出来。或许石磨煎饼是指石磨磨出来的绿豆面?这里的传统又是指什么呢?我正想着。
一个中年妇女走进大姐铺子里,很熟练地放了两个鸡蛋在桌子上,然后去拿起牛皮纸包放进塑料袋里。她看起来和大姐很熟,边帮忙边和大姐聊着天。
“你一天到晚可累吧?”她问。
“那可不?这边胳膊,不,这半边身子都疼。唉,浑身哪都不舒服。”大姐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的确,从我刚才排队买第一个煎饼果子,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小时了,她一直不停地在摊煎饼。
“有啥办法呢?只能这么硬撑着。”大姐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啪”的一声。
“啊呀,坏了,没摊整。”大姐双手翻煎饼时,中间断开了,没有完全翻过来。
“没关系的。”我前面的大哥说。
“味儿还是这个味,只不过这个煎饼大哥你自己吃吧。实在对不起了,大哥。”大姐又不好意思地说。
“做了这么多,保不齐会有失手的时候。”旁边的中年妇女帮着打了圆场。
终于轮到我了。我点了和第一次买的一样的煎饼。
“果子没有了。”大姐说着把手机递给中年妇女,让她帮忙打电话让人送二十根果子。
“什么?打错电话了?”中年妇女说。
“这个傻小子。”大姐接过手机看看电话号码没有错,继续打了一遍。那边很快挂断了。“这个傻小子,一听声音不是我,就挂掉你电话。”
“哈哈,他不看电话号码是你的呀?”中年妇女笑着说。
“要不人家有残疾证呢?你抽空也去办一个?”大姐笑着说。中年妇女摆摆手,“哈哈,那还是算了吧。”
没过多久,大姐头也不抬说,“嗯,傻小子来了。”
中年妇女问:“你听到声音了?”
“嗯,他送快递,骑个摩托。”
果然,一个穿皮夹克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嗖地一声将摩托车像炮弹一样落在煎饼摊前。只见他头顶的头发有的直立,有的向前上方斜插着,头两边刮得干干净净,只露出青色的头皮,圆圆大脸蛋,看起来如同古代戴着头盔的罗马战士。一边撇腿下摩托,一边嘴里叨咕着:“我就听声音不对,我就听声音不对。”
“声音对不对,你不会看电话号码啊?”中年妇女笑着说。
“我哪知道?我就听声音不对。我就听声音不对。”
“刚才还少拿一套煎饼果子吧?”大姐问。
“是啊,怎么就少了呢?路少跑丢了?还是你少给了?”傻小子憨憨地笑着说。
“就看你小子跑得快,骑上个摩托,喊都喊不住。”大姐说。
“我还得来一套啊。还得来一套啊。”
“这不是你落下的那套?”大姐指着桌上一个塑料袋。
“还……还得来一套。”
中年妇女帮忙接过装果子的塑料袋,转身倒进大姐身后的筐里。大姐说着谢谢,又对我说:“大哥,你先等一下,我给他再摊一套,他送快递,时间紧。”
我点点头,“好的,没关系。”
“啪”又一声。我转头,地上打碎了一个鸡蛋。一对中年夫妇排在我身后,女的站在队伍外面,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了十几个鸡蛋。
“没拿好,手滑了。”大姐探身出来也看了一下。中年男人说:“没关系,刚才没接住。”
看来他们也是自己带了鸡蛋来做煎饼果子的。
后来听我的朋友说,这里的人就是爱自己带着鸡蛋去吃煎饼果子,因为摊上面的鸡蛋往往要小一些。我一听乐了,想想身后排队的中年男人,他今天吃煎饼果子一定不开心吧,那个打碎在地上的鸡蛋,要赔掉好几毛钱了。
后来,在这种小区附近没有找到狗不理包子的店铺,反倒是在意式风情区、五大道等这些景区附近不乏狗不理的牌匾,而且里面的食客基本是游客。我相信了朋友的忠告:走到哪里旅游,就看当地人吃什么,你就吃什么,那个才是最地道。我后来就没去尝狗不理包子。想想那个摊传统石磨煎饼的大姐,她的煎饼是正宗的。只不过石磨换成了钢板,味道不知道变化了多少,传统我们又保留了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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