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泥地,衣衫褴褛,目光渴望,当看到这一张张揪心的脸,你一定会想到传说中那遥远的大凉山。
大凉山位于川滇交界处,是大雪山的支脉,东北、西南走向,平均海拔2,000∼3,500米,东南侧为金沙江谷地,河谷深切,地表破碎,6万多平方公里几乎全是山地。凉山彝族自治州总人口约400多万,其中彝族占半数以上。尽管近年来开通了雅西高速,但是凉山州下辖的17个县市中,由于交通闭塞、自然环境恶劣,还是有13个为国家级贫困县。
天气有些阴沉,飘起零星小雨,尽管比尔乡洛呷村距离县城昭觉只有38公里,但是车到了山脚下后要翻一座陡峭的泥土山路进村,由于路况极差,又担心下雨会打滑,我们下车步行一个小时上山。
村长何木杰到半山腰来迎接我们,过一个山顶平坝后,只有这样的小路进村。村长介绍说,洛呷村目前有220户人家,1063人口,大部分的年轻劳力都外出打工了。村民靠种植土豆、玉米、苦荞为业,收成的时候,会有一些方便回乡的务工者回家帮忙收成。
老人和孩子是村里的长住人口,一位老人在村口驮着孙子,指着远方,她的孩子们出门打工的方向。
听说凉山彝族人都喜欢抽烟,不论男女老幼,我递给她一支,烟雾缭绕在她的脸盘。或许是压力,或许是沧桑,吸允烟醇的时刻,眼神有些销魂。
村里的农舍大都是土墙,简易的木板门框,一家四个姐妹在门口席地而坐,都差不多大。许多家庭没有电视电脑,村里也没有娱乐设施,晚上天黑,万籁俱静,夫妻两就可能只有造人了。
凌乱的院子里,小姑娘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大带小,小带更小,这样的成长过程,在洛呷村已成常态。山区的彝人养孩子,就像他们种的土豆,挖个坑,垫些肥,自个就长大了,而且还是一窝。
小洛杰的家里要干净一些,但依然是家徒四壁,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没有电器,床铺在角落里,就在地上稍稍垫高一点,顶上架着一堆过冬或烧煮用的干柴火。床前堆着包装的玉米袋,箩筐里是每天要吃的土豆。一只大约20瓦的灯泡照不全四周,借着门口进来的自然光才看清小洛杰的脸。
两个相框是洛杰家唯一的精神乐园,记录着父母曾经带他去过的地方,看得出来照片的背景是用画布装饰的,过世的奶奶穿着彝族传统服装,也曾清秀。
屋檐下是许多洛呷村人家的衣柜,很多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洗了,想穿的时候孩子们便往下拽。
一只彝族精美刺绣的书包挂在大门的显眼处,不知道下一学期还会不会去背它,至少证明这家有孩子去上过学。
还在土豆收成的时节,年轻的妈妈背着孩子,刚从地里回来,看我给他拍照,显得有些腼腆。或许她觉得像她这样年龄的留在村里有些不好意思。
村里的一个小平坝,妇女铺开编织袋,借着微风筛捡收获的苦荞麦。大凉山的地理气候条件适合苦荞,春、夏、秋三季均可种植,近年来苦荞经济价值渐高,但运送出大山的成本也很高。
老人八十多岁了,同龄的老人大都去世,经常是村里的孩子们为伴,有一种隔代的忧伤。东南沿海的经济发展,吸走了年轻的一辈,90年代凉山地区的毒品泛滥,又造成许多家庭崩溃,产生了不少无依的孤儿。
知道我们喜欢拍照片,村长请了几位老乡把压箱底的彝族服装穿起来。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彝族先民为世人留下了丰富多彩,绚丽多姿的民族服饰,尽管大山里生活艰辛,但她们的爱美之心依然珍藏在心底。
村长何木杰说,当年他父亲有一次去县城医院看病,不会说普通话,不会写字,颇费周折,于是打定主意要让孩子读书。如今何木杰从西昌读书回来,成了村里的领头人,但是在凉山山区,又有多少人懂得,教育对孩子未来的重要性,何木杰还要做多少工作呢。
看着一双双期盼的小手,我们该给什么?曾经听当地干部讲起这样的故事:政府给每家发山羊,希望发展高山畜牧养殖,结果村民们每月吃掉一只,没有多久就吃光了。观念不改变,认识不改变,治穷的路不知还要走多久。
洛呷村恶劣的自然条件和分散的居住形似,没有设置小学,孩子们读书要翻山越岭步行到比尔乡,冬季雨雪就更加困难,许多孩子读着读着就干脆不去上学了,他们似乎没意识到没有学上是多么遗憾。贫穷,也许就是缺乏教育,一代代地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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