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的河流

四、吃人的河流

我讲的故事全部是真实的，只是为了隐私，名字稍做处理。今天的故事要时光要倒流一下。

那时的我才五六岁，没上学。玩泥巴、罢啪、打雷公是我们小伙伴的主要玩耍项目。稍稍有点与众不同的是我还有个爱好，特别爱看图书。其实就是小人书，以图画为主，下面有行小字。

安生家就有许多图书。平时都锁在堂屋呈龛下面两个小竖长柜里。

安生是个大男孩，不光年龄大五六岁，身材也高大。按道理我们不是一代人。他上小学了，我还是小屁孩。但是他喜欢我，经常带我去他家，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图书，我简直就像发现了宝藏，两眼发光。他每次只借我一本图书，看完才能借第二本。当然有时我也会耍耍赖皮，好言相求，他也会心软，一下子借二本。

我们村子像个盆子，里面盛着欢声笑语。盆子的中央，是一座凸出的小山，我们的小学就在上面。从我们队去学校，要经过一条约20米宽的河流。河面平时就放了二根大树，扎在一起，平放在河的两岸。有点像独木桥。有时大水一来，桥就被冲走了。平时水也不是很深，大概在一二年级小学生的膝盖以下。桥冲走了，只要不是冬天，大人也不急着去山上砍树来搭桥。再说砍树，砍谁家的树呢？于是小学生们卷起裤脚，上学放学都趟水而过。小孩觉得开心，可以趁机玩下水。大人也放心，觉得水浅，长年这样，都没什么事。

意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一天放学，安生在过河时突然滑倒了，平时看上去高大的安生挣扎着，却站不起来，因为河底遍布着长了青苔的鹅卵石，他被湍急的河水越冲越远，当时他的同伴慌了，不敢过河，只好在河那边呼救。

他爸得知消息时疯了一样，立马朝河边冲了过去。其实那时已经有其他大人已经沿河边追下去了。

农村的小孩基本都会游泳，我们游泳时都是穿着短裤衩，甚至光着身子的。可是大人们忘了，如果穿着衣服，倒着水里，一下子增加了多少重量，还背着书包，束缚了手脚。

找到安生已是几百米开外的一个河流回旋处，那是个水比较深的地方。还是晚了，捞上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惜也没人做人工呼吸，可能没这个急救常识吧。

我见到时，安生的父亲背着安生，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侧扒在父亲的肩上，眼睛闭着，双手垂着。他父亲眼里没有泪，却一脸哀伤。那种丧子之痛真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周围的人却能深深地感受到。

我从不敢相信到惊恐，再随之伤感一下涌上心头。

安生姐姐的抽泣声，加深了伤感，我们闪开一条道来，然后用红红的眼睛目送悲伤的一家人渐行渐远……

此后，这条河上架起了一座桥。后来无数过桥上学的小学生却不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个痛心的故事。

小河依然不舍昼夜地奔流着，冲走许多泥沙，却冲走不了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