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我手下有三个工人。
一个叫做艾尔佛蒂娜,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年纪跟我一样也是24岁,她的男人是当地学校的教师,学校就在我们营地附近。她特别喜欢笑,笑容灿烂又腼腆。她的工作是给实验室做一些杂务,偶尔给领导的办公室打扫卫生。有一段时间她经常请假,说是打摆子。黑人打了摆子很吓人,通常他们就直接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给人感觉病入膏肓快要死了一样。我见过她那次在外面直接蹲坐在路边上,好久之后我才发现少了她一个。司机告诉我她是装病,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严重,因为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告诉我要去镇上买药,所以我只能让司机开着车把她送到镇上。然后她自己去药店买药了。在等她的时候,司机告诉我她被诅咒了,她的丈夫在姆万扎带回来一个器具,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司机说那个东西被巫师施了魔法,接触的人都会有坏运气,他们家的人最近一直生病。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艾尔佛蒂娜还是好好地来上班了。从此我就那这件事奚落司机。说你就是那个巫师吧,他赶紧笑笑说我不是我不是。
司机叫做来福,此人接近五十岁,跟好莱坞影星塞缪尔杰克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通常黑人都很服帖,对中国人唯唯诺诺,因为找工作不易,赚钱更难。来福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搞得我有几次脾气差的时候差点都动手打他。可是纵使如此,我还是待他很好,借他好几次钱,补贴家用。他有两个老婆,大老婆的儿子在达市上学需要很多钱,他的工资有一半要给上学的儿子用。他老说我们项目这个地方是个不祥之地。因为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打过摆子,可是在这个地方一个月已经摆了两次。其实我们项目是摆子重灾区在坦桑是众所周知的,项目里的中国人没有摆过的人数都能数过来。有一个在坦桑呆了十年的修理班师傅,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处女摆。来福从来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可是只要杨哥一声嗓子,他就屁颠屁颠从角落里跑出来了。说自己刚大便回来,其实我都知道他睡觉去了,所以免不了被骂一通。项目上中国人的脾气都很大,尤其对黑人,稍有不满打骂有之,再不满的直接就辞职了事。
还有一个力工,他的工作通常是灌装法实验里的取土。他叫阿莱克斯,随着上个项目下来的。他踢球很好,颠球用头,用膝盖,一口气七八十个。是个光棍,黑人结婚都很早,他算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此人应该算是最狡猾的了吧,不过我最喜欢他。最后还欠了我三万先令,我还送了好几双不用的鞋,三两身衣服给他。他应该算是一个典型的非洲黑人了,在中国人面前从来都不偷懒,干活也很舍得卖力气。他会几句中国话,我最常听得就是他在背后对着监理喊傻逼。听完我都会心里暖暖的。
其实想起来我们一起也呆了一年,有些怀念那些日子,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陪伴我时间最久。可是毕竟只是过客,估计他们也会想我吧。像我这么和善的boss,肯定会思念我的。我忍不住默默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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