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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苗寨、那村姑。。。。(上)

那苗寨、那村姑。。。。(上)

作者: 文学爱好者王亚平 | 来源:发表于2020-12-30 14:08 被阅读0次

              那苗寨、那村姑......(上)

          原创    王亚平 邵阳

                文字的舞台

亚平自云:掐指算来,弹指之间,笔者去那个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插队落户已有半个世纪零一年了。非是“发思古之幽情”,惟想“独怆然而一笑”。往事桩桩,历历在目,断无虚构。今发此文,聊以戏说,搏一笑耳。         

大苗山的苗家村寨

晓平扔下柴刀,抚着手心的血泡,怔怔的看着地上凌乱的几棵刚砍倒的小树。

刚才有个背柴过的小伙子告诉他,你砍的是湿柴,根本就烧不着。就算是烧燃了,那烟子也会熏瞎你的眼睛!

小伙子是个热心人,他钻进树林,只听嘁哩喀喳一阵乱响,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把干透了小树枝扔到了晓平的脚下。

热心的小伙子冲他笑笑,若无其事地背起自己的柴走了。

晓平还楞在那里,他不会捆柴。

眼看着日头已经灼烤着主峰上那片黑压压的古树的树梢了。晓平想起自己曾看到过别人捆柴,就选了一根软枝条,尽量准确地模仿着那些动作。

但还没怎么用力,那根枝条就断了。他又选了一根,又断了。

他知道自己选的枝条肯定不是那种有韧性、可以用来捆柴的枝条。可那种枝条到哪里去找呢?他彷徨了。

忽然,他触到了腰间的皮带,赶紧把它抽了出来。

于是,崎岖的山路上有人看到了一个笨拙地背着一小捆柴、一手提着裤子蹒跚前行的人影。相信没有人不感到好笑的。

看得到寨子错落的吊脚楼的屋顶的时候,皮带断了,干柴湿柴散落了一地。晓平气恼地踢了几脚,把柴禾踢成了一堆,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了柴堆上。

落到了地平线上的太阳显得比白天头顶上的大许多,血红血红的,一点也不刺眼。

落日的余晖给天地间的万物公平地镶上了一层金边,使得像白絮一样的云海有点像金秋季节田野里起伏的金色稻浪。

而隐约悬浮在云海中的山头群峰则有点像五彩斑斓的岛屿。

村落里晃动着僮僮的人影,收工回家的山民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大捆的牛草,有的则赶着大队的黄牛。

赶牛的人悠然地瞧着清脆的竹梆,偶尔大声地对那些顺手牵羊吃几口禾苗的调皮的牛斥骂几句。这些带着山谷回声的声音给人一种余音绕梁、温馨美好的感觉。

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了,有的笼罩在山间的田垄里,有的则融入了缥缈的白云。是该吃晚饭了。爸爸妈妈他们此刻在干嘛呢?他们肯定是在“五七干校”牛鬼蛇神连的大食堂里吃饭。

十二岁的妹妹和八岁的弟弟呢,他们远在数百里外的市里。

这两个小孩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会儿能吃上饭吗?自己虽然被下放到这个群山连绵的苗岭山区,但是饭还是有得吃。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白天,一个大婶刚刚帮自己簸了由自己生平第一次用石碓碓出来的三十多斤红糙米。当然,糠得归大婶,反正自己拿着也没有用。还有一个叫彭二庆的老乡给自己送了一把他种的新鲜豆角……

自己背着书包上学的情景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知识青年,社会主义的新型农民了呢?

童年,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晚上和小伙伴们打野仗,看电影。一家人在一起,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都怪这场什么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把什么都弄得乱七八糟了。

记得彩色电影《刘三姐》,那情意绵绵动人心旌的山歌,那如诗如画令人陶醉的秀美山水,就是这些,让自己选择了到侗乡苗寨来插队落户。

可谁曾想,来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大山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地方,到哪里去找那种浪漫的情调?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见踪影!

晚上那个和自己同住一架木屋的七十多岁的叫彭大庆的五保户老大爷,通宵通宵地不睡觉,一边打着草鞋,一边唱着山歌。

那哼哼唧唧的山歌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母猪在哼哼,也不知道他在唱些什么,反正难听极了。

晓平拖着柴回到小木屋时,老头冲他笑笑,用严重伤风般浓重的鼻音说:“老王,你这个时候才回来,老朱都已经吃过饭了。”

按山区的习惯,只有年纪大的或者值得尊重的人才会被人在姓氏前冠一个“老”字。尽管晓平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不过,来了这些天,他也习惯有人称呼他“老王”了。

“老朱”是一个女知青,比他早来一个多月,也比他大两岁。

因为她有个姐姐下放在这附近的燕子山林场,她也就单独联系到这里来插队落户了。

听说她的家庭出身很不好,是“工商业兼地主”。

这种出身的人就是下放也没有资格去条件好的农村。

“老朱”那年大概是18岁,胖胖的,嗓门挺大,性格爽朗,干活办事风风火火,对人也很热情。

她个子不高,丰满得出奇,走动起来胸前就像有两个肥肥的小兔在活蹦乱跳。她走到那里,就会把那里男人火辣辣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和晓平虽然同是知青,却是分灶吃饭,平时打交道也不多,似乎对这个知青小弟弟没什么兴趣。

晓平稀里糊涂地吃了饭,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只想倒下睡觉。

但一定得洗澡。今天顶着能把人晒脱皮的毒日头薅田,起码也出了八身汗。

他从屋场下生产队长家的山泉井边提来了一桶水,倒进大铁鼎里时就只有半桶水了。幸亏跑得快,稍慢一点水就全漏光了。

虽然是大热天,可山里的泉水还是冰寒彻骨。

借着烧水的火光,晓平打量着那两只已经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的水桶,心里窝火得要命。

生产队拿了上面给知青的安置费,就从本队找了两个从来没有打过水桶的蹩脚土木匠,竟然打成了这样一副像筛子一样的水桶!队长还说在水里泡泡就可以用了,明天就把这两个破桶扔到他家的堂屋里去!

彭大庆又在隔壁打草鞋了。

他先用木槌咚咚地捶着稻草,接着又咿咿呀呀地唱起山歌来。

这一回晓平断断续续地听懂了几句。他唱得是:“哥哥上山捞柴禾,妹妹望穿山坡坡。有心岭上打一转,又怕哥哥把衣脱……”

这一回他的山歌似乎不那么难听了。若能静下心来,细细地品味,还是有那么一点韵味的。

这悠扬古朴的山歌,咚咚的砧草声,伴着灶膛里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屋后山泉淙淙流淌的叮咚声,汇成了一曲既奇妙又和谐的乐曲,使得晓平都有点陶醉了。

以至于多少年以后他还忘不了那歌声。

他常常想,那歌声美在哪里?或许是那时的心情和环境形成的心灵和情感的共鸣吧?

后来他在大学里读了几句美学方面的书才似乎有点明白了,那其实是一种原始和朴素的美。

这种美充满了野性,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恬然宁静,当然美。

后来晓平知道了,城步的苗家山歌其实很好听。

当年湖南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何季光下放到这里,是那些美妙的苗家山歌象甘甜的乳汁一样哺育了他。

日后使他在全国一举成名的《挑担茶叶上北京》就是根据苗家山歌的旋律写成的。

彭大庆还有个弟弟彭二庆,也是个五保户。两兄弟没有老婆,无儿无女,全靠生产队记一点工分,发一点救济粮。

弟弟也有六十来岁了,瘦精精的,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模样很像越南的胡志明主席。

他还能干一点活,主要是帮生产队放牛。每天山间那悠闲的梆子声就是他演奏的。

别看是一个竹梆,可到了他的手里,就能敲出许多轻重缓急不同节奏的好听的点子。

黄昏时分的落日、竹梆声、牛群、淡淡的炊烟,每每构成一副不经意间泼墨而成的《归牧图》。

彭二庆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人。

他在国民党的川军和桂军里都当过兵,由于当兵的时间长,属于通常所说的“兵痞”“兵油子”之类的人。

了解他底细的人说,别看他现在不哼不哈,一副蔫了巴叽的老实模样,他当兵的时候可是特别的凶悍。

听说他跟日本鬼子打过几次尸山血海的大血战,死的人堆起来比城墙还要高!

他身上也曾被鬼子的三八大盖的子弹穿了几个窟窿。但他命大,侥幸活了下来。他说,他没有跟解放军交过手,但他不相信解放军比日本鬼子更凶猛,更会打仗。

他还常常吹嘘他所在的国民党部队是如何如何英勇善战,如何如何艰苦卓绝。不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还是在吹牛,反正他说的这些话让他在文化革命中吃了不少的苦头。

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

白崇禧带着他的桂系部队撤入了十万大山,彭二庆溜回了毗邻广西的湖南老家,开了小差。

可到了家才知道,他心爱的姑娘早跟着别人跑了。                         

彭二庆提着一把三八枪刺刀把方圆百十里的山山岭岭转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一对狗男女。

等他彻底灰了心,想再去找他的老部队的时候,他没想到这短短的三个月中国的大西南已经全部飘起了五星红旗。

他的部队撤到了海南岛,最高统帅就是在抗日战争中指挥过四次长沙保卫战的国民党上将薛岳。

没过多久,海南岛也解放了,薛岳领着八万残兵败将逃到了台湾,彭二庆这才彻底死了心。

有人说国民党桂军的士兵像猴子一样会爬山。

彭二庆也一样。六十多岁的他翻山越岭,步履轻松,身手矫捷,连小伙子也追不上。

他能随便找几样东西就生起火来;他知道什么能吃,什么有汁能解渴。他能以闪电般的手法捉住一条碗口粗的“乌纱公”蛇,并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这条蛇变成一大锅美味的蛇羹汤。

他一年四季就穿一条吊着布片的破裤子,足踏一双草鞋,即使在冬天也是如此。

他说,这算什么,打日本那年间,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我们当兵的照样穿草鞋!说起军营岁月,他昂起了头,眯缝着眼,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

彭二庆常常在深山沟里独自操练,走齐步,甚至走正步,把凄厉的口令喊得震天价响。

寨子里的人说他是“癫子”,调皮的小孩子们更是在他“出操”的时候远远地扯着嗓子大叫“彭二癫!”

为头的孩子就是一个叫“仲苏”的半大小子。

晓平和仲苏年龄相仿,玩得比较好。

村里的奇闻轶事都是他告诉晓平的,

晓平还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山野农村的知识,跟他学会了挖冬笋、采蕨菜;有时候还跟他一块去打个野兔套个山鸡什么的,也玩得挺开心。

仲苏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爸爸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就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

他们的家庭成分是“地主”,自然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出身不好又死了老婆的人。

一个年轻的鳏夫这十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其艰难可想而知。

他毕竟是年轻的男人,体内那种炽热的男性荷尔蒙激素常使他燥热难眠。

一天夜里,正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仅有一层薄板之墙的隔壁房间里的弟弟和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一觉睡醒,在闺房中玩起了儿女之戏。他立刻竖着耳朵贴上了木壁板。

山里人纯朴。第二天生产队出工时,大家干到半晌,当队长宣布“抽烟”时,他竟忍不住把半夜听到的那些动静当笑话讲了出来。惹得大家很开心很过瘾地大笑了一通。

后来,许多爱寻开心的年轻人一见到他就说:“又听见什么好把戏了?再讲一个!”

一些脸皮厚的人还粗俗地把矛头对准了他的老弟和老弟嫂。使得他年轻漂亮的弟嫂子一看见他就面红耳赤地怒目而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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