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伊始——酷寒凛冽的冬天
说来也怪,每年的年初都开始于寒冬。
不是繁花盛开的春天,不是烈阳高照的夏日,不是天澄风爽的晚秋,而是酷寒凛冽的冬日。
或许在祖先的印象里,太过和煦或者太过惬意,都不足以承担一年的开始。只有严寒疾风之下,人在数九寒天哆嗦时,才更能领略生命的脆弱与坚韧,不屈与挺拔。
于是新年在一个最冷的季节开始。
这是一个妙笔。
闯过了寒冬,再见暖阳,便觉得格外亲切而美好。再苦的人生,也会因着吹面不寒的风儿觉出几分甘甜的滋味。
仿若闯度了奈何桥,便见到阳关道一般。
有了柳暗花明的惊喜,和苦尽甘来的欣慰。
冬天与我,是一年生命中最难熬的痛楚。
每到冬天,过敏性鼻炎发作,高烧,关节痛,偏头痛各种疾病纷至沓来。
小心翼翼保养的保养许久,冷风一吹便原型毕现。
坐在那里,冷气慢慢慢慢,从花大价钱置办的衣物中渗入皮肤,渗入骨髓,渗入四肢百骸。
于是我坐在那里,冷成一尊雕像。
我为此变成一个哲学家,反复探讨生命的意义和活着的理由。
我找不到。
进化论告诉我生命来自基因的延续,心理学告诉我好好做自己,医学告诉我我所有的磨难都源于没有强健的体魄,历史学告诉我,煌煌数千年,能留在史册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是生命的过客……
所以,我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开局下,在新年伊始,以一副半死不活的姿态出现在起点上。
这是一个羞耻,还是一个十字架?
这是一个丰碑,还是一个鞭挞我前行的戒尺?
我找不到原因。
我在一年又一年中锻炼身体,治疗我的病,使用越来越多的取暖设备,我在试着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儿。
好吧,生命是一场试炼。
我在试炼中逐渐成长,也终于在多年之后,逃到了更温暖一点都地方。
我终于与其达成了一些妥协,一点和谐。
在这点和谐里,我终于茁壮了一些,并可以稍微享受一下冬日。
曾几何时,昏黄路灯下,一柄油纸伞行走在雨巷是我最美好的向往。
不知何时,踏着咯吱咯吱的雪路在纷飞大雪中隅隅前行的画面竟也偶然入了我的梦。
年岁渐长,我似也终于理解了这新年的伊始,来自酷烈寒冬的事实。
仿佛这样的磨难与困苦之后,便是春暖花开的美好。
仿佛这有这样的酷烈,才能承受得得起一年的打头。
它似乎暗合了人生——一段先苦后甜的旅程。
经历深入骨髓的寒冷,无处救赎的痛苦,挣扎困顿,咬着牙忍耐,最后雄鸡一啼,接着莺啭郦鸣,终于姹紫嫣红的姒锦一片。
来南国多年,不见雪久矣,而寒冷依旧。
一年的头,如此难熬。
起初的路,如此难走。
冬天已在,春天亦不远。
多年来我一直以此安慰自己,时值今日,终于懂得欣赏这寒鸦瑟瑟枝头卧,零落雨滴击窗棂之美,原来肃杀与凄厉,本就是另一种美。
这一年的开头,与我而言艰难了许久许久,最终,在不惑之年,我开始领略它的美。
我与它和解,并沉浸它,欣赏它,并用它来自我的蜕变与成长。
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想起每年新年时的心慌,仿佛这一年时光白白度过。
那时我很年轻,对待人生是颓废的。我喜欢把冬日当成是一段旅程的结束而非开始。
而今,我终于懂得,重新出发。
我又站在了新的起点上,这酷寒冬日后,便是春天百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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