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小传（二）

珍珑小传（二）

二、端杯停箸卿且语  笑谈棋局有佳人

     那个身着淡绿色衣衫的少女，翩然上得烂柯山庄。直奔徐小姐的闺阁。急急的道：“小姐，山下的那帮公子哥杀得甚是激烈，其中有几局棋真是精彩纷呈，厮杀良久才分出了胜负。老爷夫人所说的四人，估计在今天下午就能见分晓了。你下不下去看看？”这时候，从内屋却转出了一个青衫公子。绿衣少女先是一惊，再看那人身材苗条，面如润玉，眉似细柳，两只眼睛水嫩而富有神采，步履婀娜，行若凌波。不是那徐仙子又是谁来？

    少女一手捂着嘴，笑道；“小姐，这番扮相，是要去找梁山伯么？”只见那书生说道：“小翠，饭后同本公子下去观战如何？如果遇到下的好的，我给你保媒下聘，让他做了你夫君如何？哈哈......”接着，一手扶腰，低下身去，乐不可支。虽然换了男子的衣衫，但掩盖不住女儿的娇态。小道：“小姐，怎么拿我取笑上了，你自己着急找夫婿，却说给我保媒。真是的。”徐灵姗说；“咱们先吃饭，然后下山。”

     不多时，饭菜具备。徐灵姗，夹起一片火腿，对小翠说：“小翠，以你看来，有哪几个人可能入围？”

     “我看至少有八个，李崇古、李逸凡、段志德、莫高声这四位本来就名声远播、造诣非凡，顺利的杀败了各自的对手。章旭、坂田嘉佑和朴世石三位公子，在各自战区也大放异彩，引得其它完局的棋手一片赞叹。”

     徐灵姗放下筷子，说道：“这几个我之前都有所耳闻，听说那个李逸凡，自出道以来，罕有敌手。棋力之高，世所难见。坂田嘉佑和朴世石是扶桑国和高丽国的第一围棋高手。还有一个人是谁？”

     “哦，原来还有两个番邦公子，我说名字这么怪呢。看来，咱们小姐，芳名远扬，连外国的棋手都吸引来了。若是见了咱小姐的容貌，那还不留在方寸山，做梦都想做中国的女婿啊。哈哈。”徐灵姗脸一红，嗔道：“呸，不要胡说了，吃饭都挡不住你瞎说胡驺。说正经的，他俩的棋力虽高，不见得高过咱们中国的棋手。即便高过了他人，能否赢得了我，那也难说。嫁给番邦，我心里多半是不情愿的。对了，还有一个是谁？”

  “小姐，你还记得肖东清么？”

“怎么不记得，他能和我下上一百多子呢，造诣已经很高了。但是，终究较我差了一些，就是精进了，也不至于今日能赶的上我啊。再说，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我看了就心里烦闷。不会是他吧？”说完，脸一片上不无担忧之色。

 小翠道：“当然不是他了，是一个衣着普通，相貌普通，扔到人堆里都不容易找得到家伙。不过，肖东清色迷迷的眼睛，我却是见识到了。初时，他总是看人家，还不时弄出调笑轻薄的话语。小姐，你说学围棋的，一般涵养都很好，他怎么这样啊？”

     徐灵姗正色道：“棋虽养人，但是不见得每个下棋的人都有很好的境界。那霍天都那么厉害的国手，棋力虽强，但是人品可就不怎样了。不能以其所好，而定论人品。再者，大丈夫，一论人品胸怀、二论才干本事、三论明理通达。怎么能因相貌美丑，是否俊雅就贬低人家呢？我虽然设局招夫，入围的四人，却是要父母考校武功人品的。即使长得好看，棋力高深，人品低下，绣花枕头一个，我也绝对不嫁。小翠，咱们做姑娘的这应该是牢记的。”

   小翠听罢，笑嘻嘻的打了个千，说道：“多谢小姐指点啦。那肖东清，开始也以貌取人。对于和他对弈的人几乎都并不在意，甚至公然的对一些人说道：这里既是下棋比拼，又是设局招夫。才貌双全的人，才能和徐小姐，结合成神仙眷侣。老兄，你能和我对弈下棋，看来你过关斩将着实不易啊！但是，起码得用洗脸水，照照您那副尊容，虽然不丑，但是说到俊雅，可就，嘿嘿。老兄，你看，你这棋，还有的下嘛？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这一块白棋，苦苦求活，但是怎么也突不出去，跳不出来。反正罗里吧嗦的，好几个人认输，除了技不如人之外，想必和他恶毒讥讽的语言也不无关系。”徐灵姗听小翠如此叙述，心中已将肖东清贬入永不与其相见下棋的一类当中，也盼望着第八个人杀的他大败。

      她喝了口汤，对小翠说：“那个普通人和他下，是怎么赢的？”“具体怎么赢的我没看整个过程，因为咱还得多物色其它人选呢。再说，围着肖东清转，我也太气闷。不过，我第一次离开他们那局时，肖东清已经下了六十多手了。起初，做完势子后，肖东清在“平部”六三路放一个白子，然后另外那位公子在九三路放了一枚黑子。接着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不多时，两人逐渐放慢了速度。双方一开始就缠斗极烈，中间便更无一子余裕了。但是那位公子却神情自若，肖东清只下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后来，越下越慢。姓肖的便不住的诋毁那位公子的相貌平庸，不配征婚。而那位公子养气的功夫却很好，不温不火。只是来了句：“只盼肖兄行棋之时，如同您的相貌般潇洒。”但是，姓肖的混蛋嘴里却一直嘟囔个不停，意在扰乱那公子的思路，给自己落子多些时间考虑。我耐着性子，看到了第六十六着，见姓肖的举棋不定，半天不下一子。看来这是关键所在。就听他自己叨咕：“这一子啊，断又不妥，连也不对，冲又冲不出，做活却又做不成，这......这......拿着的白子在棋盘边敲个不停。”徐灵姗，听着小翠讲述棋局，不自主的代入其中。脑海里，十九道棋盘的格局，双方落子的布局已经出现了。她放下饭碗，沉思了一会。突然间说道：“下在‘上部’七四路。”小翠听完眼睛大大的张开，说道：“小姐，你是不是偷偷的下去看啦，姓肖的果真下了这一步。他本以为这是招精妙如此的招了。的确，此子一下，那些白子就有了生机，仿佛路子都宽阔了不少。但是，哼哼，那公子却更绝妙。小姐，你猜怎么着？”

    徐灵姗推了小翠一把，嗔道：“别卖关子，当心我扣你零花钱。快快说。”小翠说道：“当时，我想看的更仔细些，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谁知，谁知，那混蛋见那公子下子后，脸色大变，红到了脖子根。冷汗顺着脸都淌到了衣襟。见我过来观望，竟然向我动怒，说道：“都是你这小蹄子在公子爷跟前晃来晃去的，害的我分了神。这局棋才半死不活的，虽然一时间死不了，但各方去路都大受阻碍。地盘争不了，保不住。还.......你还在这，赶紧照顾你家其它客人。还准备看公子的笑话么。小姐，这姓肖的王八蛋，居然骂人，当真可恶至极。

    我本想讥讽他几句，但是寻思咱是主人，我还只是个丫头。不好说什么。只听到那位公子说：“肖兄，下棋对弈，原是游戏作乐。何必动怒。这位绿衫小妹妹在旁，而且相貌秀丽，你老兄，还向来以俊雅帅气自居，实在是增色不少。我看小妹妹没准是徐小姐的侍婢，也深谙棋道，看看无妨。何必出口伤人呢。来来，咱们继续。小妹妹，对不住啦。”我当时又羞又气的，就跑去看李崇古那一盘。回头一望。只见那公子还向我失礼呢。”小翠说完脸上一阵绯红，一阵气愤。徐灵姗却问道：“那位公子，怎么落得子啊，你告诉我啊！”此刻姗姗只想听到落子的方位，来不及考虑到小翠的感受。

  只见小翠两手一摊，小嘴一撅，说道：“那个姓肖的混蛋，趁着那位公子说话时，用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没看到。”姗姗不禁大失所望，只盼那盘棋尚能在棋盘上。她知道爱棋之人，每每遇到绝佳的棋局，无论胜败都要复盘的。于是问道：“后来怎样，那盘棋还在不在？”小翠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在看李崇古的棋局时，没忘了关注那一盘。不大一会，就听哗啦一声。那盘棋，被肖东清给掀翻了，还气恼的大嚷到：“公子爷认栽就是了，干嘛这么欺辱与人。这才到中局啊。我的子就被你大口大口的吃了这么多，势不成势，气不成气。我......你个混账小白脸。公子爷我十年后在找回这场子。”言罢，他就极速奔下山去。还跌了一跤呢。”

     徐灵姗一听，棋盘既然被掀翻了，复盘已然无望，忽然间对那位公子在关键时那惊世一子悠然神往。只盼能找到那位公子，问问他究竟是怎生下的一子。她问小翠道：“那么那位公子说什么了。”小翠道：“肖东清临走前刚说完那几句，那位公子就对他说：“肖兄，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 胜败耐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气恼。而且，才下到中盘，你也不能算完败。仔细推敲，不见得没有破解之法啊。唉，好不容易，碰到个能下到这地步的。却如此下场。肖兄，十年后，小弟在方寸山，呃，这个山脚有间茅屋恭候大驾吧！”那肖东清，听完这几句，也没复盘重开，就匆匆的跑了下去。而那位公子，似乎比肖东清更为郁闷，一脸孤寂的感觉，然后悻悻离去了。这回儿，估计用餐呢。”

    “唉，做绝顶高手往往是很孤独的。方寸山恭候大驾，还真有自信。山脚茅屋，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样一位高手，我却不知。嘿嘿。这般寂寞，我倒是盼望能和他下棋啦。对了，小翠他叫什么啊？”小翠茫然道：“小姐，他身法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问他。我问了管家，管家只说他叫什么阿牛，姓什么倒不清楚。毕竟太普通了。不过，我却能认出他来........唉，小姐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呢，竟顾着说话了。”原来，不等小翠说完，徐灵姗已经急不可耐了。拉起她的小手，走出屋外，直奔山脚下的围棋战场而去。路上他对小翠说：“小翠，我这有桂花糕，你先吃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