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点钟左右,在一栋陌生的单元楼的楼道,不知这是何处的小区。
从楼梯慢慢走下,楼道漆黑,白墙斑驳,手扶着楼梯扶手,发出吱咛吱咛的声音。心里恍惚,头脑略有昏沉的感觉。漆黑的夜里,前路却很清晰。
走出楼道,月光洒在身上,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眼里、脑里更清晰了。
看着像是一个九几年建设的社区,最高不过六层的水泥色的矮楼,墙面上镶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玻璃碎片,玻璃碎片折射的月光让整个小区发出微白的亮光,就像是一栋栋都被一层轻纱覆盖起来了一样,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顺着绿化带走到小区的道路上,路两边的树木很茂盛,生出的枝叶慢慢的覆盖在路的上方,只给光线留下细小的缝隙,让人隐隐约约可以辨别路的方向。
“这里是哪里?不管了,该回家了,这里感觉好渗人啊。”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就嘀咕出来了。
“你不是刚从家里走出来吗?”脑子里传来幽幽的声音。
怎么会是我家,我根本就不认识这里。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啊。自己这样想着,背对着月亮慢慢的顺着路沿往前走,整个路上只有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连我走路的声音我都有些听不清。
左顾右盼的望着银装素裹的水泥楼,心里不断的嘀咕着:完全没有印象啊,谁说这是我家的,不可能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小区,最多也就见过几个镶着玻璃小块的老式的建筑。不可能是我家。
小心的走在路上,脚挨着道沿,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也不看路就这么走着。
“这个方向能出去吗?”脑子里又传来刚才一样的声音,这次有些忧虑的情绪声调却带着笑意。
对哦!这个方向对吗?我是脑子里又两个小人在自问自答吗?呵呵……。
又走了两步,我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脚,我是在自问自答吗?我是在自问自答吗?不对!我阴森森的担心自己,并带着那种有画面感的笑意的声调?我莫不是有病吧,自己吓自己玩囔!那声音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脑袋里谁的,我虽然有些神经,但还不至于分裂吧!那声音肯定不是我的。
想着想着勾起了一种致命的念头,我的目光焦点顺着脚尖往脚后跟的方向挪动,直到眼睛已经无法再向后转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水泥路面和点点透过树叶掉在路上的光点。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马克思、列宁、、毛主席、奥斯托洛夫斯基、屋大维…(嗯这是谁啊)管他囊,保佑我吧。
我将目光慢慢的上移,这样就能看的更远一些。眼睛带动脖子,转的有些生疼。可能是已经折到九十度的样子了吧,下巴要是勾尖或许不用自己吓自己就已经把自己戳死了。
果然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的鞋尖。是有人,果然是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自己吓自己的,是有人在吓我,这样我就安心了。谢谢唯物主义的保佑。
长出一口气,“呼……就这么安心的往前走吧!”话虽这么说,心却不停地颤抖着,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仿佛不快点的话,心就先蹦前边带路去了。
“嘤嘤嘤!”又是这声音。
心里应景的想着:这尼玛绝对和唯物主义没关系,一定是该死的唯心主义,心里乱想的结果。大晚上的,树木这么茂密,路面都被遮住了,就算背对着月亮也不一定先看到影子再看到脚吧。该死的好奇心,要不我回头看一下,万一是个穿白衣服我再决定跑不跑,好不好?
“好!”不自觉嘴上说出这么个字。
我尼玛,就别自己给自己搭话了,还不够吓人的吗?心里嘀咕着,刚打给自己的气又泄了出去。
这路到底得多长,好歹我也是有5迈的速度吧。虽然不停的撇着后方也不妨碍我加速吧,竞走的姿势都出来了,屁股都扭得上了天,现在要是有个人在后面看我的臀,肯定给他晃得晕上十天半个月。
用这个竞走的姿势,我愣是走出了小区的步行道。前面有块开阔的地方,貌似是小区的体育运动广场,篮球场的样子。远远的隔着篮球场的铁网看到里边还有打球的人,鞋底和球场地面摩擦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我天啊,得救了,光明就在前方,快来将我抱走吧,让我彻底摆脱这林间幽径的黑暗和死寂,投入您的怀抱吧!心里就这么想着,脚下也加快了几分。
我的脑子真他娘的够中二的啊。这是我的表情一定是眯眯眼,一脸的淫荡的表情。扭着屁股,掐着兰花指,脑袋后倾,肚子朝前,一个弓形的往前赶。担怕前边的景象,光明的场突然消失。奔跑吧!我的小蛮腰!
刚走出建筑之间的步行道,就听见左侧住宅和篮球场之间的空隙的铁网边有个浑厚的声音,“这么晚还在这里晃悠,赶快回去吧!”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遮挡着额头,唏嘘的胡茬子从面部的皱纹中挤出来,艰难的长了一脸。杂乱的眉毛下边一双低垂的眼,没有半点光泽。老人也不抬眼看我,只忙着手里的事情。
他面前一个火盆,左手里攥着一叠纸钱,右手拿着一根黢黑的烧火棍。他这是在这里烧纸钱。
顿时我一身冷汗直往外冒。这身形,这大晚上的,这烧火棍,他是,他是鬼吏!(注:鬼吏,好像是哪本优秀的小说里看到的男主角的外号)
我的脚步不由分说的就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在了这个老人的身上。仔细瞧着他那被火光昭红的脸,隐隐的看见他的头顶浮现出了两行字。
第一行写着:张大民
第二行写着:(人)
是人啊,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篮球场外的灯光下,转过身看向跟着我的那双白球鞋的主人。
穿着白色的睡衣,光着腿穿着那双白球鞋也没系好鞋带。黑色的披肩长发从脸的两边凌乱的搭在肩上,感觉十分干燥,开叉也很多,毛毛糙糙是个的女人。
她的灰白透着蜡黄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光看嘴角就能想起“嘤嘤嘤”的笑声。她站在树影下,用她灵动的,与她的脸和笑容颇为违和的眼睛看着我。她的头顶也慢慢的显出两行字来:
第一行写着:王玫瑰
第二行写着:(鬼)
我的天啊!这是不是在做梦吧?我抬起手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来了一下。“啊哦”我去,真疼。
打完自己一耳光后,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盯着那个白衣的女子的脚。脚树影和篮球场灯光交接的地方停着,一动不动,也没有影子从脚下延伸出来。果然是鬼啊。不过她没有走出来继续接近我,要么是不能出树影?要么是对我不感兴趣,只是想吓吓我?
“小伙子,还不走,这地方是你该发呆的地方吗?”
我被这吼声给惊醒过来,转头看向老头。
老头就像是没有发出过声音一样,也不抬头,手里依然不停的烧着纸钱。盆里的火苗蹭蹭的往外蹿,蹿出的方向都是篮球场的方向。
我愣了愣,转身背对着那个白衣玫瑰小姐,沿着路继续往认定的出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跑,也不敢大声的喘气。或许是林正英的鬼怪僵尸片看多了吧!我都有一种想憋着气走完这段路的冲动,奈何我的肺活量只有一千多一点。冷汗从我的头顶冒出,一直浸透了我的背,一股股阴寒的感觉从背部往上爬,冷的我脊椎骨都在瑟瑟发抖。脚步不由分说的慢了下来,整个身体或许都要被冻住了,只能颤颤巍巍的向前挪动,感觉就像是站在路上被鬼压床了一样。
球场上的篮球声咚咚咚的响着,球鞋吱吱的摩擦着地面。突然我想到一个妙招,人多的地方阳气重,鬼怪肯定不敢接近那里,就算是接近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那些打篮球的小伙子阳气肯定更重,就这么干,我要赶快到人多的地方,阳气重的地方去。
我有了目标,身体突然就轻松了不少,就像一瞬间充了电,也暖起来了。
我转身准备往右手边的篮球场走,并且趁着转身偷偷的瞄了一眼之前的那个白衣女鬼站的地方。那双白色的球鞋依然在树荫下,可是穿鞋的哪位却不知道哪去了!难道是鞋夹脚丢了鞋?丢鞋的少女她可是鬼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往人多的地方走吧。我抬头看了向了我的终极目标篮球场。就在我看过去的一瞬间,篮球场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拍球的声音,鞋底的吱吱声,挥汗如雨的喘息声,不管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篮球场内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站着,所有的目光都和我重叠。没有人动,个个都面无表情的挂着一张假笑的嘴。眼睛怎么形容囔,用我们家乡话就是“白不次次”的,就这么盯着我看。他们的头上也慢慢的浮现出那两行如同游戏人物介绍一样的说明。
第一行写着:刘浩
第二行写着:鬼
第一行写着:王吴江
第二行写着:鬼
第一行……………………
看到这场景,看的我的头皮发麻,四肢发软。我这是进了阴间吗?就我一个是人吗?不对,还有那个老头,他是人,张大民。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老头,求助般的望向老头。只见张大民低着头烧着纸,还保持着第一次看到他时的姿势,从来都没有变过。盆里的火苗依然朝着篮球场的方向一蹿一蹿。不同的是,刚才还空荡荡的篮球场铁网的角落现在多了一个人,那个角落坐着那个白衣女子。她依靠着网角,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有滋有味的吸着火苗带出来的烟。
在我看过去的同时,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起眼睛,鼻子里依然吸着张大民烧出来的烟火。那副享受的表情配着她灰白的脸颊,在火光下透出丝丝的诡异。
烧火的张大民好像看不到这些,不紧不慢的烧着火,也不再提醒我赶快走。就这么给白衣女鬼供奉着香火纸钱,活脱脱一个阴间的仆人一样。
篮球场上的那群运动鬼,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和最初时一样,好像在等待一个时机,或者是一个命令,就会全力以赴的扑向我这边来。
现在,在场的所有鬼,只有那个白衣女鬼在动。我的目光也死死的盯着她,如果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就撒丫子跑,我一定能跑赢的。心里已经没有最初的惧怕,我也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一些心理安慰。
那白衣女鬼就像晚清电影里抽鸦片的人一样,有什么好怕的。那群篮球场的家伙也一个个和呆鸡一样,除了目光有点点渗人之外好像也没多大本事吧。这么想着,我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到了白衣女鬼身上。
她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特别“关注”,又睁开了研究,弯起嘴角,看了我一眼。然后抬起了一条腿放在了篮球场的长凳上,接着用她纤细的手指背,在那条光滑透亮的腿上慢慢的滑动下去,一直滑到了脚尖。然后又用中指的第一个指节慢慢的从脚尖抚摸着往上走,一直到她的膝盖,接着往大腿游走,身体又慢慢的往后靠,头慢慢扬起,一股烧纸的烟气顺着她的白玉般的颈部一直钻进了她的鼻腔。本来身体和大腿夹住的白裙子也跟着滑落到了大腿根。
我去,要不是事先知道她是个女鬼,我真想过去要个微信加一下,说不定就成为一瞬间脱非入欧的欧皇了。
有时候人就是不知足,明明知道是个女鬼的腿,就还想往下看,真以为能看到个美臀不成?接着现实就给了我重重的一击。
我顺着那条白玉透亮的大腿往下看,结果没有看到什么美臀风景线,看到了一双枯黄的手,手里另一双白色的鞋,正好挡在了我和她的臀之间。
这该死的是那个家伙扫了大爷观光游乐的雅兴,我非抽他不可。定睛一看,这不是张大民吗?他这是给那女鬼递鞋啊,真是个鬼仆人吗!
只看那女鬼纤纤玉指滑落大腿,落在鞋上这么一递一接,动作流畅柔美,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来,这是要穿鞋啊。也是,这么个大夜里,篮球场这种开阔的地方也怪冷的。光着脚丫子坐这边,也不行,对身体不好。我脑子里想着,早就把自己在这里是干什么的,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大半夜有这么多“人”啊,全都抛到脑后了。
呆呆的看着她穿上了一只鞋,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全场“观众”都在静静等她穿上另一只鞋。
这时我脑海中有回想起之前熟悉的声音“你不怕吗?我穿上鞋可就来追你了哦!嘿嘿~~嘿嘿嘿嘿”笑声突然变的阴森起来。
我全身一个激灵,一下子想起来所有的事情,看了看篮球场上那群一动不动,眼睛白不次次的盯着我的家伙,再看了看兰花指里还拎着另一双白鞋的柔美女鬼。最后看了看已经不再烧纸的张大民老爷子。
“啊”的大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当时的我可谓是,身形似行云,步伐若流水,心乱如星空,去意如清风。笑傲小区绿荫道,满怀正气散天地。看似有情若无情,一回眸间胆裂心惊。
心乱之际我不忘回眸看看女鬼和我的距离,可这一回眸看见的却是自己端坐床边,怒目圆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耳朵里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腿下意识的踹着被子,大叫着就往后退,这不就是我自己吗?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瞎叫唤什么,瞎踹什么囔!赶快回去!”一个白衣少女从“我俩”中间穿过,绕到我身后,在我背心一打,我瞬间苏醒。
我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我去,无情!竟然真是一场梦啊!吓死我了啊!这是灵魂出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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