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太阳还很高。从这个角度看去,窗外的叶子像是浮在蒙金的灰尘里,隔着遥远的距离晃进脑子里,昏昏的,让人看不真切。
在真正醒来之前,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故事很短,短到转眼就消失在记忆里。故事又很长,像生命河流般看不到头尾的冗长。像快干枯的鱼吐出的泡沫,脆弱而顽强,想把记忆濡湿,短暂地,留下点温度。
故事开始的时候不是一个眼色。是一个电话。是开诚布公,猝不及防。
E先生打电话来的时候,不经历小姐在家里抑郁。床头的柜子上一片狼藉。
他的动态上显示此刻是在远方。笑脸在照片里温柔地盛开。太阳瓦蓝色。海是猩猩红。
奇妙的电话两端像是热带和南北极,不经历小姐的心情像冰块加到可乐里,气泡缓缓升起来,又落下去。
过程里不记得一个字。只记得他说的长久在一起。
长久,究竟是多久?
一开始她以为人和人的距离是几米到几百公里,是咫尺天涯或千山万水——这是长久。但是,更近又更遥远的,似乎是从眼睛到真心,从十分沉默到三分熟络,再到十分沉默。
最后的悲喜挣扎都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了。对方永远不知道。依旧活在他的世界,你的梦里。催人昏昏睡去,昏昏到暮年。都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听着电话那头他带着热带阳光的声音,看着这头风吹过床帘四处丁丁当当,昏暗而压抑。她看着这个窗框里的月亮想对他表白的那个夜晚,下雨的那个夜晚。他悄悄更新动态,听着雨声有没有认真地想起过她?她不知道。
只知道雨季过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开始的时候没有让人难忘的眼色。
结束的时候,回头看是断壁颓垣拼凑得不完整的一章。没有韵律没有标点,只在重要的情节跳脱出一张模糊的脸。
他还是那个天真的模样,等待着自己心仪的她出现。
不经意间读到E的时候,舌头紧紧卡在牙齿之间,小心翼翼伴有细微的疼痛。这个字母沉稳而安逸,给她留下的感觉像极了电话那头的他。
她突然想起,那天喝下最后一口混带了鱼刺的水,放玻璃杯的恍惚之间电话断了,她已经不知道最后听到了什么,只觉得一根鱼刺重重卡在了想说话的地方。
如骨鲠在喉。或许是最好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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