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的腰扭下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腰上有旧疾,那是从前在工地上和张二一起干活时受的伤,这次意外是二次创伤。经过就诊,医生建议他在家卧床休养半年,配合针灸推拿治疗。
我一下子懵了,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是媒妁之言,我需挖地三尺……也罢,作家亦舒有句名言:“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如果没有钱,至少我还有健康。”上天至少能给予有爱之人一些平等的眷顾吧。
咱们一家五口三代同堂,现在只有依靠公公的韭菜经纪维持生计,噢,还有门前的七亩田地。幸运的是年轻的人还年轻,虽说年轻和健康不一定能划等号,但年轻是充满希望的,幸福是可以捆绑的。
然而,面对疾病和意外,这一家人的态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们淡定从容从不虚张声势,即便家里已经是随处可见的药盒高筑。
好像我才是那个小题大做大惊小怪的人,我很快清醒过来,周生卧床休养并不等同于生活不能自理,只是半年的开销成了彼此心里的隐痛。
从此,周生和婆婆两人错开半天的时间去胜利桥针灸,小贾看了我们家的近况唏嘘不已,时常望着公公的背影悄悄和我咬耳根:“你们家没有这个爹爹撑着,日子难过呢。”
这些话在我心里渐渐生出了根,情绪偷偷长成了花骨朵,开在了生活的枝枝蔓蔓里,只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倾淘,它才能回归安宁和自然。
经过几日的翻腾,每个人渐渐接受了这样的境况,我和周生的颓丧被家里的氛围冲淡了,楠楠一如既往地负责捣蛋和快乐,把我们的精力搅拌得所剩无几,根本没有时间唉声叹气。
“周良仁和李兰离婚了。”刚把楠楠哄了睡觉,躺在孩子身旁的丈夫幽幽地说,他双眼空洞地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难以置信,脑子里还是短暂的莫名其妙的不合时宜地勾勒一些不堪的画面,继而像是走入了无人的境地般喃喃自语:“一个男人睡在一个女人身边十几年,突然有一天深夜醒来,发现枕边人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会是怎样的心境?”
这样的思绪持续占据了上风,温梅、汤雯的影子竟是挥之不去,还有乐三,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了。
房间里换上了黄色的夜明灯光线,显得柔和静谧,清冷的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乐不思蜀地从南穿到北,又从北穿到南,直到月亮爬进了渐层。
我转过头看着周生,很想从他那里再套出一些蛛丝马迹,他性子寡淡,不喜欢把外面的是非搬进家里,也从不主动议论他人身后事,除非有那个必要开口。
周生轻轻地打起了呼噜,呼噜的节奏比他的话还多。我突然意识到年轻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创造一些什么,比如力量,一起成长的力量,也许才能够长久地维持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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