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开心女人 壹 （24~26）

一个不开心女人 壹 （24~26）

一  （24~26）

　　第一次去酒吧时，她已经是酒吧常客了，我去了她常去的酒吧，她却没来。

　　那个时候我还有份正经工作，那时她也整天都很忙。我说我工作压力好大，我想放松放松，她说行啊，我抽空带你去酒吧玩。

　　她建议我不要带我女朋友，我就没带，结果她却也没来。来的是她的男朋友，她在酒吧认识的男朋友，没记错的话，那是她的第七任男友。

　　那时我的女朋友是第几个来着……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我一直认为，我谈恋爱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她。

　　“中国的酒吧都被这群SB搞坏了，放着DJ，搁那摇，土嗨、SB、瞎j8蹦跶！”

　　“酒吧本来的作用不就是让人放纵么？”

　　“啊？但也有那种，就、就比较高雅的那种。你知道不？上星期这打了三次架，不是有几个大哥保着，这酒吧估计就倒闭了。”

　　“正常。人放纵的时候，荷尔蒙容易过度分泌，行为会不受理性控制。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没有社会上的人脉，酒吧也应付不了这些杂事。”

　　“……小植说你是什么……心理医生？说话就是不一样。”

　　“不，还只是个心理咨询师。”我说。

　　“反正是挺牛b，比我牛b多了。”

　　“就是太累，心累。”

　　“哈哈，别说了兄弟，哥带你去嗨！”

　　结果，原来他也只是他口中土嗨的一员，喝了几瓶酒后，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第二天她男朋友不知去哪了，晚上她下班后找到了我。

　　“没事吧？”她问。

　　“没事，挺好的。”我说。

　　那时她一头深栗色长卷发，仔细看还能看到精致的纹理，她的衣品从那时就很好，倒不如说是她自身的外在条件太过优越，所以只要不是衣服本身太过难看，穿在她身上都显得优美而富有生气。

　　那时她在一家SPA做销售经理，那时的她，意气风发，事业与心情一天比一天高涨。

　　真奇怪，她在人生光辉的时候总喜欢谈恋爱，在她人生灰暗无光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谈恋爱，但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恋爱总是很快就结束。

　　即使当时研究心理学的我，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行为，甚至现在的我，仍然如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这种习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或许是因为她在我的人生中，确实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而想要剖析她的这种想法，使我不自觉的模仿起她的行为习惯。

　　“心理医生来酒吧跳舞？可惜我没有见证那一刻。”

　　“只是心理咨询师而已。”我抽着烟，并对她男朋友走之前付了酒钱这件事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

　　“是不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的人才能做你们这一行？”

　　“是。”我说。

　　“你们会比常人更加孤独吗？”

　　“会。”我说。

　　“你能承受吗？”

　　“能。”我说。

　　“我可以找你做心理咨询嘛？免费的那种。”

　　“可以。”我说。

　　“那就现在把。”

　　“你要咨询什么？”

　　“我不知道。”

　　“我给你做个Psychology Profile吧。”

　　“那是什么？”

　　“心理侧写。”

　　“好呀！”

　　“我说一朵花的名字，然后你也说一朵花的名字，不过一定要即时反应，不要思考。”

　　“好的，现在开始？”

　　“秋菊。”

　　“黄玫瑰。”

　　“郁金香。”

　　“薰衣草。”

　　“曼陀罗华。”

　　“曼珠沙华。”

　　“风信子。”

　　“四叶草。”

　　“紫罗兰。”

　　“桔梗花。”

　　“昙花。”

　　“睡莲。”

　　“……”

　　“？”

　　“你睡着啦？”她问。

　　“嗯……”

　　“这是催眠用的？你骗我？”她有些哭笑不得。

　　“嗯……”我闭上眼睛，逐渐进入梦乡。

　　在她身边，我做了一个奇怪的、很长的梦。

　　我梦到我在给一个13岁的小男孩做心理治疗。

　　这个小男孩是我特殊的客人，他的症状是“性别认知障碍”。他总是对男生表露异常的好感，以致于班里的女生嘲笑他，班里的男生孤立他，被他表白的男生痛恨他。

　　倒是没有挨揍。

　　然而我清楚的知道，这只不过是青少年表达欲过剩的一种表现，他想表现出自己友好温柔的一面，然而男性对女性身体天然的恐惧感，加之胆小羞怯的性格，使他只敢对身边的男生表达与奉献，他只是付出过度了。并且身边的流言，让尚未对自己有明确认知、尚未形成独立人格的他，以为自己真的有同性倾向。

　　至现在为止，由于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方法或者建议（可笑的是，他身边所谓的朋友都在劝他同性恋没有什么不好），他的情况已经愈发严重了，甚至可能会引起脑癫痫。

　　即使如此，要治疗他的情况，对我来说仍是轻而易举的。

　　但我从没有告诉他这些，也没有告诉他的家人，我继续用治疗“性别认知障碍”的错误方法开导他。

　　不知何时起，我就这样对这个小男孩升起这么一丝奇异的兴趣，而后这种兴趣逐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并逐渐茁壮起来。当然，这件事是谁都不知道的，它只是深深的埋在我的心底，那份泥泞与黑暗滋生的绝对安全区域。

　　如果一直如此，他的父母最多只会给他换个心理医生，然而那次，我把真相残酷的展现在这个孩子面前了。

        当然，他的反应也确实不错。

　　他告诉我他不想活了，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好转。

　　“你是很珍贵的，你不像其他病人，你的病不掺杂那些杂乱的想法，你因为你的纯粹而受到伤害，因为你的无知而使你自己越陷越深，听你倾诉你的病情是一种享受，像是一只纯白的小鹿愈发被世界污秽，正因为你对一切都了解的这么少，所以探究现实对你的影响才充满乐趣，所以你才是一个如此难得的研究材料。知道吗？你是我珍贵的玩具……”

　　当我说道这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话，但他一定听懂了部分，语言的魅力是巨大的，他的状态使我着迷。

　　他瘫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不停地抽搐着，口中的白沫顺着光洁的不锈钢椅腿，滑落到地面上。

　　我微笑着，眼神如同这个孩子一样——一片模糊。

　　他的父母推开门时，我正微笑着欣赏他的姿态。

　　后来，他被送去抢救。

　　我呢，不仅失业了，还被起诉了，再之后，我就跑路了。

　　很巧，我失业后不久之后她也丢掉了工作。

　　她还以为我是因为承受不了病患的倾诉。

　　“心理医生给病人治疗心理，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得心理疾病。”

　　她这样讲。

　　她未失业前剪去了长卷发，换成干练的短发造型，并与她的第七任男友分手了。

　　然后，她勾搭上了面貌丑陋的她的老板。

　　实际上，在她未和第七任男友分手的时候，她的老板就在觊觎她了。

　　很俗套的故事，她分手后，老板开始追求她，并成功了。当然，在外人眼里，她只是贪图他的钱财。

　　我知道，外人的风言风语对她构不成影响。但她也完全不是一个拜金女，只有在极度缺钱的时候，她才会对钱表达出直接的欲望。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或许只是当时事业上的成功，让她本能的渴望得到更多。

　　当终于有一天，老板要在突然冒出的妻儿与她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她知道，是时候结束了。

　　可惜的是，老板选择了一个她不喜欢的方式，一种喧哗的方式，让她下不来台的方式。

　　于是她利用起部分人的同情，与在位期间暂时获得的友谊，对SPA技师的一些色情服务进行了揭露。这对SPA店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她似乎还觉得不够。

　　她的愤怒如同她当时蒸蒸日上的事业，这份愤怒砸了那男人的车子，烫伤了男人本就丑陋的脸，还差点烧了SPA店。

　　最后，那个内心和面目同样丑陋的男人没有被列入她的感情史。

　　她也离开了这里，去天津躲了一段时间。

　　因为警察的审讯与小混混的骚扰让她不胜其烦。

　　或许和她比，我还算好一点，因为我至少没有被警察缠上，寄给了那孩子的父母一些钱，感觉心安一点。当然实际上是想算了，也希望他的父母这样想。

　　OK，这个梦到此结束。

　　因为这个梦太长了，长的像是一段回忆，所以我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还有那个隐约浮现的，名叫阿坤的男人，似乎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却让我印象深刻的人，他又是谁呢？他只在这段梦境中闪现过几次，叫我从何猜测他的身份呢？

　　总之，关于这段梦，值得说的，也就这些了。

　　对了，另外，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的界限我至今也没有搞懂，我只知道，这二者都是逼格很高的职业，替人解答内心的疑虑，懂得别人的内心，懂别人表达不出的思想，深谙人类内心深处的那些隐秘与欲望，深谙人类的行为与造成这种人格的原因，深谙人类之因果，简直如同上帝一般……可怕。

　　而这种东西，或许本就不该与我的人生产生联系，其中的困难与轮回般的绝望，或许本就不该是人类所承受的。而当我真的做到了，一切却又显得如此梦幻，我至今还记得，在那间独属于我的咨询室，当阳光顺着巨大的落地窗滑到屋子里，根本就不反光的羊毛沙发上，洁白柔软的羊毛却散发着梦一样的光芒。

　　人生本该艰难，如果某一段人生太简单的话，那就显得很不真实。这种梦幻，不一定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