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床边一位阿姨像被吓到一般,惊讶的睁大眼睛,向我扑来,紧紧抱着我,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直不停的流着,我仿佛听见她呢喃般的声音,说的好像是“我可怜的女儿”。我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就又昏睡了过去,昏睡之前,我想问这位阿姨是谁,而我...又是谁。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房间里很是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水的滴答声。感觉全身麻木的不像自己的身体一般,看着床头挂着的输营养液的瓶子,一阵恍惚,没有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也没有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惶恐,就好像,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床穿鞋,走起路来就好像走在棉花上,一阵轻飘飘的感觉。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刹那,隐约听见门外两个人的低声说话声。
“你...知道...她不是.....的孩子,你...冷静...”男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不,我不管,她就是我走失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女儿”女声显的激动的多也尖锐的多。
“淑雅,你冷静些,听我说”
“我不管,你看看,她的眼睛和眉毛和你多像,她的嘴唇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大概意思无非就是我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生活就是这样,有很多人无比的想要忘记过去,可是忘记之后,又不停的要去回忆,这也是一种无奈吧。
我不知道最后这对夫妻如何就我的关系问题达成共识的,当他们站在我床前,让我喊他们爸爸妈妈的时候,我没有躲避,只是咧开嘴角,甜甜的喊着“爸爸,妈妈”。也迎来了他们一瞬的诧异,还有女人诧异过后欢喜的眼泪,对,就是欢喜,也让我的心脏收缩了一下,变得柔软起来。对于我一个没有任何记忆,对于世界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有个家,有父亲,有母亲,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事儿,可是内心深处却有淡淡的不安,不知为何。不过上天都已经这样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的新爸爸叫黎万兴,新妈妈叫赵淑雅,而我则继续使用他们的女儿未走失前的名字,黎静,很温柔娴雅的名字,说不上喜欢,但并不讨厌这个名字。一头乌黑齐耳的短发,眼睛不大单眼皮,很普通的长相,这就是我了,以后的我。
住院期间,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弄各种好吃的,陪我说话散心,陪我做复健。爸爸也经常来医院看我,因为他生意忙,所以每次都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当然这一切都不影响我们这个新成立的温暖的家。可是很多时候又觉得自己的心缺失了一角,总是会隐隐作痛。
出院之前,医生找来爸妈,再一次分析了下我的病情,也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我不想对自己一无所知,所以坚持与爸妈一起面对医生。
“车祸导致病人颅骨受创,胳膊腿部都有不同程度骨折,脑神经受损伤,所以才导致了她失忆,当然,这种失忆以后也许遇到某些媒介,还是有可能恢复的,胳膊和腿部修养的差不多了,近期多注意下,不要做过份激烈的体育运动。还有我们检查发现病人手骨好像受过重创,还有右手筋脉好像有被修复的迹象,这次又经历了车祸,怕是右手以后不能做一些太过用力的活动...恩...”
感觉大夫有些预言又止,仿佛有什么不确定一般。
“其它没什么问题了,回去多注意休息,定期来复查,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我第一次从大夫口中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觉得有些吃惊,不过看着爸妈担心的样子,我故作轻松乐观的说到:“爸妈,你们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以后会更好的”。以后会更好的,我在心里同样的对自己说。
今天的阳光特别的好,在医院的东西也不多,随随便便整理整理就可以了。爸爸今天特地放下手上的事情来接我出院,坐在车内的后排座位上,向外望着这座小城,既陌生又释然。
每每路过一处,母亲便向我温柔的述说解释,比如这里是某某小学啊,某某某购物中心啊,还有哪里最好玩,这里什么最好吃,在驾驶位上的父亲偶尔也会发言几句,虽然有些啰嗦,但是我却觉得一切好像都很美好,一切都好像在新生......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那对未知命运淡淡的恐慌也逐渐消散。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遭遇车祸的那一天,警察来处理事故的时候,一位警察叔叔看我的脸庞突然就想起了他几年前接手过一个女孩失踪的案件,而我长的与那个女孩很像,而恰巧又查不到我的任何资料,于是联系了我现在的父母,之后便是漫长的治疗,康复,还有基因比对。不知道最后爸妈如何与警察沟通的,结果就是他们告诉我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并带我回家。命运的奇妙向来如此。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座小城,或者从哪里来,而我只知道,这里以后会是我的家,是我开始新人生的地方,我不想太过于纠结过往,上苍既然如此安排,我能做的只是欣然接受,而已。命运的齿轮仿佛开始转动,述说着遥远未知的未来。
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女孩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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