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疯
今天是2023年6月25日午后两点多。替换走了妹妹，我又独自来到七楼呼吸病房，做到父亲的病床边，看着明显好转的父亲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貌似熟睡，其实根本没睡着，好几天了，都是这样。总希望他能狠狠地睡几个好觉，睡眠是最好的疗愈方法之一，但身体虚到极点的人，这几乎是奢望，那就闭目养神吧，感染新冠者哪个不是各种后遗症的挑战，更何况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家。
也不知道多久了，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到医院替班。刚开始各种地铁，公交车的倒，每天至少四个小时在路上。后来因为小弟弟必须回去上班，我和妹妹成了主力，妹妹夜班兼上午，因为很多病情和医保的问题都要在上午解决，这些都一直是她在亲力亲为的。为了让她能多休息一会，被逼无奈的我开始开车跑来跑去的，没想到这一跑还把车技练出来了，最多四十分钟就能到医院，而且几天来四十几度的高温也让自己少遭了很多罪。
无论如何，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总算没有白忙活，父亲从那么严重的白肺恢复成今天的样子，对我们的辛苦来说，也多少是个安慰。想想刚从人民医院转到这里病房的那天，管床大夫的一番病情交代，一下子把我和小弟弟击蒙了，“一级病危”通知，更是恐怖吓人，让人不由得瑟瑟发抖。那天小弟弟盯夜班，让我回家休息。当时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下楼走出了病房。医院的员工们都已下班了，诺大个胸科医院见不到几个人的影子。我努力辨别着方向，想找到早晨进来时的大门，可惜还是走错了方向，人生地不熟的瞎撞着，心想总能出去的。
西天晚霞正浓，浓的透出了血色，明明盛夏时节，不知哪来的一股凉风，吹着脚下的树叶，有股凄凄惨惨的秋风吹落叶的寒意。猛抬头，远远的有两辆殡仪馆的车停在了病房楼下，心率瞬间加快，眼泪在打转，强忍住了，逃也似的跑开……慌乱中不知怎么就冲进了环湖医院，远处好像一个偏门……不管怎样，总算走到了马路上。下意识的甩了甩头，好像能甩掉所有的秋风落叶的凄凉似的。扫了小黄车奔地铁站而去。
那个晚上，我们四个都哭了个稀里哗啦。我宁愿父亲每年骂我、指责我，而能健康的活着，也不愿他就这样突然间一去不复返了的离去。无论什么年龄，有父母在，心里总有依靠有寄托，我还是孩子、有归属感。
四点多了，护士们刚刚交完班，病房里窸窸窣窣的回响各种声音，不吵人反到很惬意。父亲依旧安静地躺着，偶尔睁开眼望望窗外，思绪不知跑哪去了。一辈子几十年，风风雨雨的都在脑子里盘旋着，只是不知在父亲心里，那苦大于甜的岁月，是成全还是挥之不去的磨难阴影呢？但愿是前者。
今天是农历五月初八，是父亲八十六岁生日，午饭时，父亲自己点的“长寿面”，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在医院度过了个八十六岁的生日，真是有点小意外。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随遇而安度岁月，开朗积极对人生。
父亲的白肺虽然有所好转，但本就有毛病的心脏，总时不时的捣乱一把，好几次心率到了一百多次每分钟，而且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皮包骨头的感觉，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慢慢恢复。
无论如何，希望总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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