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夜色已经消退,晨曦却未到来,天空是一种压抑的灰蓝,满岸的海水却有些墨绿,还好有风,树叶轻轻晃动着,海天之间才稍稍不至于太沉寂。
我在海滩上捡了一来回垃圾,便乘着小竹筏登上我的小帆船,最后检查一遍海钓所需的物品。
正要下船时,海滩上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知她看了我多久,或许她的视力已经不足以认得出我来,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我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她用力地挥手,大声地呼喊:哎!!!如––!花––!
因为卖力过猛,我力不从心地咳了几下,她在海滩上笑弯了腰,然后向我挥手。
我攀下帆船,在竹筏上稳住身体后,抓起竹竿,解了套在帆船上的绳索,快速地向她撑行了竹筏。
她在等我,我在向她行进,多么美好。
她身后是一半海滩一半树林,我身后是一片我急需远离的海。
我感觉我撑出的每一分力气都将收获无尽的馈赠,竹筏每一次推开前方的海水都仿佛是在推开我脑海里那些回忆的涟漪,接近她的每一秒都像海平面之下的日出,毅然而至,不可阻挡。
天色是随着我向她的靠近而逐渐亮起来的,竹筏靠岸时,她身后的海滩一片亮白,往后的树林也不知何时有了鲜亮的生机,清湛的蓝天也显露一层轻薄而洁白的碎云。
她笑意款款,眉眼带光。
我丢下竹竿,拿起缆锚,跳到海滩上:你来了。
嗯,我来了。
昨夜没睡?
嗯,盘了头发,怕搞坏了。
我看着她那精致的发髻,还有发髻上的奇妙小饰品,她低眉任我欣赏,我于沉浸中忘却将赞美之词说出口。
你手里拿着个锚,不累么?
我从恍惚中呵呵笑起来。
我将缆锚勾住海滩上的一颗巨大松树的树根时,木头人向我们这边走来,看来已经煮好了早餐粥,准备海钓的钱小姐和赵先生,还有另外的两人应该在庭院里喝粥。
木头人不太确定她眼前的人就是画作者,一路走来只是在等我介绍,显然,大胡子的存储盘,木头人没看。
如花率先向木头人打了招呼:早上好,小姑娘。
木头人在我的笑意里确认了眼前的人:你好,如花小姐,我叫木头人。
木头人,你的名字真好听。
比大胡子好听么?
当然比大胡子好听啦,原来你也知道大胡子,那,你可知道大个子?
木头人静静地搜索着。
如花笑了:你为什么不叫小可爱呢?
木头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时老头子叫我大胡子,你叫我大个子。
大个子比大胡子可好听多了吧?
木头人默念了几下大个子,点点头,然后又呆呆地看着如花。
如花笑:有什么不对么?
木头人如实说:老头子说你是个老太婆。
我不像个老太婆么?
不像,你笑起来更加不像老头子的同龄人。
哦,老头子没告诉你他把冻龄的机会给了我吧。
冻龄?不是辟过谣了么。
如花看了我一眼,确认无需保密,便一脸神秘地对木头人说:科研资料被销毁了,自然就要辟谣啦。
为什么会被销毁?冻龄成功,不是向长生迈出了一大步么?
是啊,为什么要销毁呢,如花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继续对木头人说:你可知道是谁销毁了那些资料么?
木头人歪歪头:老头子?
不对。
是你?
也不对。
那……
是你,大个子。
如花说着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昨晚给你的存储盘没有看吧?不好好预习,懵逼了吧。
木头人说:没看,放回你的日记本里了,大个子为什么要销毁那些资料?
为了救你的老头子咯。
这时,吃完早餐的钱小姐和赵先生一行人从树林后面的庭院里走出海滩,并向我们挥手,应该已经准备好要出海了。
我看了一下腕表:四十五分钟后日出,应该赶得上。
如花问:船上有画板么?
我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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