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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登台表演节目,是上小学三年级级的时候。
那些年学校放三次假:麦假、秋假、寒假。每年麦假开学后,大队总是组织村、学校、公社联合搞一场演出。村东头大队部前有片广场,演电影、唱样板戏、开大会都在这里。
当时是1975年,在秋假以后,表演的节目是快板《批宋江》。当时我还没有8周岁,一点也不知道害羞,报幕的老师一点名,就冲上了舞台,左手一副快板,右手一只拉子,微一凝神,快板便响了起来。
快板和拉子都是自己制的。一截竹竿劈成两片,稍加切削成长条,各用烧红的铁丝钻两个眼,麻绳一串,就是快板。拉子是一个竹棒,一端割成锯齿状。当两片竹板相碰“邦噹”“邦噹”响起来后,拉子在适当的间隙从竹板上沿拉一下,增加声音的韵律感。
现在看来很简陋,简直惨不忍睹,但在当时却是我最开心的玩伴。快板是爷爷做的,他很心细,担心我划伤手,每个棱角都用砂纸打磨得很光滑,特别称手。我把它装进书包里,有空就打几板,几乎形影不离。
快板内容是顺口溜,不知道是从报纸上抄的,还是老师自己编的,我只是看了几遍,就背下来了。这也是老师选我上台的一个原因。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酒,自然还没把脑子烧坏,记忆力特别好。
老师姓程,瘦高个,头发花白,经常戴个帽子,从没见他发过脾气。他虽然离家只有5里远,但经常住在学校。有一年麦假拾麦子,收工时我一看身后光溜溜的,拾的一堆堆麦子被偷走了,急得哭了起来。程老师发现了,从远处找了一个捆好的麦个子,薅了几大把揉乱,塞到我拾麦子准备的绳子里。
我被偷了,程老师却冒着被扣右派帽子的危险,为我偷了回来,只是不想让我哭。现在想起来,程老师的爱心,还让我心潮澎湃。
参加工作后,好多同事说我过于迁就学生,没有原则。我却觉得,为了学生的发展,就是自己违反一些学校纪律,也很值得。这都是程老师这一“偷”,潜意识里影响了我的一生。
程老师看我背得好,就让我加上动作,这一句怎么走动,那一句怎么抬手,再一句怎么踢腿等。我也是福至心灵,只一遍就有模有样。程老师直夸我是说快板的好苗子。
我不记得表演节目的过程,但知道自己没有磕巴,结束时也不知道谢幕,直接蹦下台就去玩了。后来邻家大娘和母亲说,我当时棉袄棉裤上都是土,也不知道拍打拍打,像个“土蛋”。母亲笑笑没有答腔。
程老师在班里表扬了我,说我表演镇定自若,声音洪亮,举止得体,明年继续上场,让我高兴得好几天合不拢嘴。第二年麦假前的演出,程老师没有食言,不过这次我穿了母亲亲手缝制的新衣裳,“毒酒先让李逵喝一盅”,让我更恨宋江。
以后便每年等着上台,但却永远没有了机会。后来才知道,批宋江只是个表面,自己无意中就充当了道具。
多少年过去了,往日的老师和长辈多成了回忆,但他们真心关怀我成长的样子,时刻印在心里。如今,我也是老师也是长辈,也会把这支爱心接力用心传下去,温暖一生余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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