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0年夏天,科比拿到了生涯最后一冠,是的,时至今日,我们终于可以确定,他再也不会有一座奥布莱恩杯了。
2010年夏天,我拿到了人生中第三个毕业证,也是最后一个没用的毕业证。然而我并没有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准确点说,我没有拿到让我满意的那一个。
这一年,陈知去了南京,瓶盖去了广州,锋哥去了武汉,文艾艾去了北京,球场上的兄弟天各一方,球场边的姑娘水之中央。
七月中旬,复读班开学,我背上行囊去报到,学校离家很远,思念的人离我更远,我的寄宿生涯从那里开始,尔后的生命里只剩下漂泊不定。
母亲问我:“你不去上那个二本吗?离家挺近的。”
我说:“不去,我和他们的差距不能再大了,我必须要用这一年弥补回来。”
母亲知道的他们,是瓶盖和陈知,而我心里只有她,文艾艾。
(2)
在遇到文艾艾之前,我知道只要我努力,一定能做的更好;在遇到文艾艾之后,我从未那么急切想要变好,只因为她太好。
人们常说,看一个人的字,往往能看懂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一定要证明这句话是一个真命题的话,我是一个很好的佐证,文艾艾也是。
文艾艾的字娟秀,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词,就像我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也只能想到一个词——好看。
我的字不好看,这是实话。陈知的评价最不客气,他说:“大牛,你的字就像耕过的田,横竖分明,和你的人一般无二。”
我叫牛皋,大家都叫我大牛,文艾艾也这么叫我,她说:“这么叫你,踏实。”
一个人长时间离群索居,往往眷恋温暖,要么去疼一个人,要么希望被一个人疼着,心灵上的孤寂更是如此。我给别人所有的踏实全部源自我生命里的动荡不安。
我人生的前二十年走丢过三次,心灵上的走丢,后面的两次全都和文艾艾有关。
第一次见到文艾艾是在军训的时候,她那么瘦,那么小,给太阳晒得黝黑黝黑。她那么想做好每一个动作,就连晕倒的时候都是直挺挺的,“噗通”一声,就倒下了。
我眼不疾,手也不快,英雄救美的戏码当然没有我的份,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如果我扶住了她,是不是他就会喜欢我。
然而上帝似乎知道一个小小少年的心思,在高中结束的时候终于给他安排了那样一场戏,只是上帝不曾想到,那场小小的戏码完全改变了两个人的生命轨迹,像红线般把他们牢牢拴在一起。
然而,军训时候的我“情窦”未开,我给文艾艾的评价也仅仅是倔强、好强,以平衡深藏在心中的自卑。
自卑,真的很自卑。我压着一中最低分数线入校,而且那个分数线是下调过的,军训队伍的分配在我被录取之前就已经完成,所以我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插队生”。
不巧的是,我插在了全校最优秀学生组成的队伍里,彼时的我不相信奇迹,不相信有一天我能和他们一样的优秀。又或者说,彼时的我太过自卑,最终成了“丘陵”的一些人在我心中也如同大山般难以逾越。
那支队伍里没有我的同学,甚至没有我的初中校友,短短十天的军训对我来说是一种异常痛苦的折磨,我沉默寡言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只有那个黑黑的女孩和我一样。她也没有朋友。
(3)
军训结束后,我不出意外地被分到了最不受待见的文科班,在那里我认识了陈知。
陈知在开学第一天就带了篮球过来,课间操的时候,他转过头来说:“那个牛什么,一起去打球?”
不等我回答,他就用指尖顶着篮球,呼呼地转着,走出了教室,我只好跟着去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会喊我,他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他说:“你的身板好啊,替我抢篮板最合适不过了。”
陈知的球技并不怎么样,投篮简直就像扔铅球,砸在篮筐上,叮当作响,让人看了一阵心疼。
在那里我又见到了文艾艾,她在拍篮球,天呐,一群大老爷们臭汗弥散的场地里居然出现了女人,不对,是女孩,还是两个。陈知和他的铁哥们瓶盖更是丢人,活像两只泄了气的玩具蛤蟆,陈知恨恨地说:“那个女鬼怎么会在这里?”
瓶盖苦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他叫刘一静,实验班的。”
陈知说:“靠,实验班了不起啊?那个黑妞又是谁,居然能和女鬼玩在一起。”
“文艾艾。”我和瓶盖异口同声。
陈知暧昧地笑了一声,我满脸尴尬,只好“噗通、噗通”地拍着球,我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文艾艾噗通的倒地声,抬头看时,远处那个女孩子手里的球也“噗通、噗通”地在地上跳着。
(4)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再看到文艾艾,实验班和我们不在一幢教学楼里,他们都是校长的心肝,单独分在学校前院的一幢小楼里,离食堂和校门的距离都比我们近,实验班就是好,什么都好。
上帝也一样,什么都好,就是爱开玩笑。期中考试,我和文艾艾居然是前后桌,我前她后。我正在忐忑地想着这女孩能比我多考多少分时,她捅了捅我,我浑身巨震,她难道会读心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我转过身去,故作淡定,说:“你有什么事吗?”
她说:“那个,你背上有只毛毛虫。”声音轻轻柔柔,很好听,我竟然呆住了。
她又说:“你背上有只毛毛虫,好大。”
我突然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被我丢完了,我当时的样子绝对像是被那只“好大”的毛毛虫吓傻了。
我该怎么办?
跳起来抖几下?不行,抖在她桌子上就不好了。
迅速脱掉校服?不行,校服下就一大背心,好几天都没洗了。
让她帮我弄下来?还是不行,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女汉子。
我的大脑可没有那么多回路,神经元还在跨过一个一个神经节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扯过校服,直接把虫子捏了下来,也没有多大嘛。
我把虫子放在窗台上,说:“放你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回头看向文艾艾的时候,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小脸圆鼓鼓,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真的是不可思议,她盯着我的手看了好久,然后突然就脸红了,低下头去。
(5)
毛毛虫事件并没有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也不指望抓只毛毛虫就能变成英雄,不然天底下所有的麻雀都是大英雄了。
然而,我知道,我喜欢上这个姑娘了,很卑微的喜欢。
长时间喜欢一个人往往会有后遗症,比如说,我常常在梦里会遇到她,然后遗精。那时候,我认为这是罪恶的,隔天的课间操我遇到她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刚被扇了一巴掌一样。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和文艾艾的距离就像两幢教学楼一样,我在这头,她在那头。
然而,文理分科彻底杀死了我这个傻傻的想法。我靠着“文理兼修”的神功秘籍,居然在高一第一学期杀入全校前三百名。全校前三百,象征着拥有进去实验班的资本,在如此“资本”的诱惑下,我果然抛弃文科那群水灵灵的姑娘们,第一次踏入那幢小楼。
我和陈知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用陈知的话来说,这是他妈什么样的缘分,才能如此不离不弃。然而,在进入教室的一瞬间,陈知就倒了大霉,他被女鬼刘一静强掳了去,做了同桌,从此开启了他“悲惨”的长工生涯。
文艾艾就在斜对门的班上,那时候我才发现,文艾艾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她是有朋友的,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女鬼刘一静。
于是,我更加不敢表现出我对她的喜欢,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陈知,如果他向刘一静招供,我是不敢想象后果的。
“你是一头笨牛”,后来,文艾艾常常这么说我。我不是笨,我简直是傻,陈知很快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只有我迷失在这场单恋的棋局里,落子不定。
陈知这混蛋很快就和文艾艾混熟了,他居然恬不知耻地叫人家“艾艾”,我恨的牙痒痒,又不敢说什么,生怕暴露了心中的小秘密,而刘一静就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给陈知一顿暴揍,简直大快人心。
当我正准备拍手叫好的时候,陈知说:“是大牛的爱爱,又不是我的,我替他叫的。”
我的心脏像被一块巨石撞了一下,一股热血冲上脑子,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让我如何去揍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刘一静倒是风轻云淡,看了我一眼,说:“嗯,挺般配。”再无下文。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终究是迷失了自己,在这场棋局里我没有对手,一直在和自己博弈。
捅破这层窗户纸,陈知就肆无忌惮了起来,开口闭口都是“你的艾艾,你的艾艾。”
我说:“橙汁儿,你烦不烦啊?这么叫很暧昧的好不好。”
陈知说:“感情你这笨牛还挺的懂啊,我说的就是‘爱爱’啊。”然后他还写了下来。
有人说,如果你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一件事情,那你就笑一笑。
从此,我天天傻笑。
(6)
文艾艾喜欢跑步,我很早就发现了,我们在圆的直径两端,四百米的跑道足够长,我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四百米的跑道也足够短,身前两百米有她,身后两百米也有她。
傍晚的操场是学校里最美的景色,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夕阳的余辉洒在每个小小少年的脸上,温暖着他们心中的虔诚。
我总觉得上帝爱开玩笑,我刚开始享受这种生活的时候,他就把我生命的轨迹稍稍改变。那年深秋我重感冒,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操场,刚跑几步就受不了了,略带冷冽的空气就像一枚枚小针刺进肺里,一阵生痛。我只好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下,夕阳迎面而来,暖暖的,很是舒服。
就在我神经舒缓到最舒服的时候,文艾艾坐到了身旁,她说:“哎,抓虫子的,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文艾艾说:“呀,你感冒了啊,快别在这里坐了,我有感冒药,走,我拿给你。”
后来文艾艾的给我的药盒一直在我的桌洞里放着,我不舍得丢掉。陈知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很是得意,常常用来挖苦我。有一次,我忘了写化学作业,作为化学课代表的他当然会借给我一本抄的,百无聊赖的他又从桌洞里把那个盒子翻了出来,说:“吆,大牛啊,你还是个痴情种,到现在还留着呢,要去咱去和爱爱表白算了?”
我手上的笔抖了一下,“摩尔”写成了“魔鬼”。是啊,陈知是魔鬼,知道我心里所有的秘密;文艾艾是魔鬼,她的笑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我也是魔鬼,我的单相思时时刻刻在折磨着我,让我痛不欲生,又甘之如饴。
如果,我和文艾艾的关系就像桌子和那个药盒一样,可能高中之后就再无瓜葛了,毕竟我把你装在心里,你不知道。
然而上帝偏不,他要把这场戏的戏码加足,营造出喜剧和悲剧同台演出的效果。
(7)
2010年的六月,高考如期而至,我突然间张皇无措,我总感觉要丢了什么一样,起初,我以为我要失去的是文艾艾,后来我终于想明白,我失去的是自己。
上帝的戏码在我踏入考场的瞬间就被揭露,我前排的不远处坐着文艾艾,突然间,我又想起了陈知的那句话,这是他妈什么样的缘分,才能如此不离不弃。
那年的高考真难,对我这种啃不了硬骨头的人来说尤为如此,我在数学上栽了一个跟头后,第二天的理综更是直接扑街。最后一门外语都想直接弃考,可能是上帝看着我不愿意继续演下去了,把时钟拨快了一些。
英语考试开考前的半小时就要进入考场,那段时间会播放英语听力,听力在我们省的高考中不记分数,走个形式而已,所以很少有人会听,而文艾艾就属于很少的那一部分人。奇怪的是,那天她趴在课桌上,背部一抽一抽,我以为她在哭,趁着老师不注意,我溜了过去,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她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豆粒一般大小的汗珠在额头上滚来滚去,背部的抖动分明是抽搐。
我问:“艾艾,你怎么了?”
她说:“疼。”
我背起她就向门口冲去,一脚踢在了桌腿上,叮当作响,警觉过来的监考老师没能把我拦住,考场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再也没有人关心“衬衫的价格到底是不是九镑十五便士。”
原来文艾艾的大姨妈在这天下午提前拜访了她,来的很不是时候。校园里流动救护站的护士快速给她做了处理,并没有影响考试,在正式开考前她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示意她并没有问题。
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因为我考的稀烂无比,面临着没有大学可上的窘境,儿女情长的事情只能暂放一边。文艾艾考的也不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她还是可以稳妥地报一个普通的一本。
交志愿的那天下午,文艾艾来找我,她说:“大牛,你要报什么大学?”
老子一股热血从脚底涌上了脑子,两只耳朵烫的要死,然后那股热血又回到了脚底,浑身冰凉。我:“什么也报不了,真是丢人。”
文艾艾怯怯地看着我,说:“那个,是不是因为我?”
“怎么可能,我英语还超常发挥了。”我故作镇定说道。
她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复读。”
她说:“开学那天我送你。”
(8)
我忘记了问她为什么,就这样我失去了唯一的一次开口机会。
复读班开学那天,她真的来了,我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她并没有机会插手,一路陪我走着,尴尬的沉默。
我说:“文艾艾,你什么时候开学,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要送你一程。”
文艾艾说:“不用,因为,因为我要等你。”
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说:“什么?”
她说:“我要等你,等你考上我的大学,我们再一决雌雄。”
我讷讷地说:“哦。”
什么一决雌雄啊,我压根就不是你的对手好吗?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一雌一雄。
复读班的日子很苦,真的,我有几次差点就被母亲口中的那个二本诱惑,还好有个人要和我一决雌雄,只能忍了下来。大量的额外练习让我的成绩飞速提高,最终达到了一个稳定的水平,我那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年的高考那么难,为什么陈知瓶盖文艾艾他们还是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冬天很快就到来了,冬天来了,就意味着寒假也要来了,寒假来了,文艾艾就要回来了。北方的那个小城很是有趣,在大批游子归乡前下了一场大雪,文艾艾就是踏着大雪来找我的。
大学是个好地方,文艾艾不遗余力地描绘着,其实不用她描绘我也看的出来,因为她变漂亮了,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名牌,但搭配合适,让还在高中的这群土丫头欣羡不已。文艾艾挽着我的胳膊在校园里逛着,脚下的雪地被我们踩得咯吱作响,就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我的暑假只有十天,这十天我几乎天天和文艾艾呆在一起,我从没把“我喜欢你”说出口,她也没说,我们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懂得了对方的心思。除夕那天,又是大雪,大雪封城。这天所有的车辆不再通行,马路上的大雪失去了人为的破坏,显得极为整洁,偶尔有几个脚印点缀,给人一种出尘的平静感。
我和文艾艾又回到了高中本部,那里有我们太多的记忆。我们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沉默,好像突然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文艾艾突然说:“大牛,这半年来你过的好吗?”
好奇怪的问题,我过的并不好,每次想到球场上的兄弟都已天涯一方,我就憋屈的要死,所以,球场边的那个姑娘,文艾艾,就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我说:“艾艾,我这半年来过的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过一天我都会离你近一点。艾艾,我喜欢你。”
“啊?”文艾艾惊叫出声。
我硬着头皮大声说:“艾艾,我喜欢你。”我踩着脚下的雪地,咯咯作响,路边的树枝不堪负重,沉积的雪花脱离支撑,簌簌而下,四周一片宁静,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我心如死水,她是要拒绝我吧。
文艾艾突然扑到我怀里说:“大牛,我等你。”
半年前她也说要等我,白痴如我,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她说的等我是什么意思。
(9)
六月份不期而至,又是一年。这一次,我很平静地进入考场,两天后结束的时候,内心依然平静如水。
我考出了一个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成绩,文艾艾坚决反对我填报她的学校,理由很充分,太浪费分数了,最后我选择了和她同一所城市的学校。
一次巨大的成功往往能让一个人心生幻觉,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也无法例外。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超越了文艾艾,是一个学霸了。
大一的期末考试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我所有幻觉。我的成绩可以说惨不忍睹,有几门课堪堪超过七十分。第二学期我很是努力了一把,居然考出了两个六十多分。
文艾艾说:“大牛,你这样的成绩可不行啊,这么下去就保研无望了。”
文艾艾说:“大牛,你要再努力一点,我们还要一决雌雄的。”
文艾艾说:“大牛,你能不能不打游戏,去看会儿书。”
那时候,英雄联盟兴起,大学里有一半以上的男生电脑里都有这个游戏,我在数次挣扎之后,终于颓废,沉迷其中。
2012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网上有很多帖子辟谣说,这是假的,没有什么世界末日。我翘首以待,那天果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我以为我度过了世界末日,没想到我的末日刚刚开始,忍无可忍的文艾艾提出分手,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玛雅人没有骗人,真的有世界末日,真的就在2012年。
(10)
陈知是个酒桶,想喝酒就找他。我和陈知约在一家小酒馆,我告诉他我失恋了。这混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任由我一杯一杯把啤酒灌下肚。
陈知把我扶回家,我烂醉如泥,据说吐了他一身。我不记得他那天晚上说什么了,只记得他隐隐约约地说:“大牛,你迷失了自己。”
是啊,我又走丢了,以前的我从不颓废,无论多么困难的事情,我咬咬牙就上了。遇到文艾艾后,似乎我所有的倔强都丢失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已。
一个人迷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返,我决定去和文艾艾认错,从此“戒撸”。
成绩没有提高又如何,没有拿到奖学金又如何,没有保研又如何,老子努力过。
让我惊讶的是,文艾艾主动约我出来,我心里一阵不安,或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或许我从此再也没有机会。
文艾艾说:“大牛,听说高二那年,你为我扣过一次篮?”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的脸就不知道往哪里搁。
在一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高低年级每年都要举行一场篮球赛,高年级的学长想给低年级的这群兔崽子一个下马威,低年级的当然不甘示弱,要把学长拉下马。
那年我高二,代表高年级队,我抓到一个进攻篮板,瞅了球场边一眼,发现了文艾艾,当时我热血上涌,跳起来就是一记暴扣。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继而就是一阵爆笑,我直接扣在了篮筐上,球从我的手中滑出,飞了好远好远。
我落地后顾不得尴尬,看向场边时,早已不见了文艾艾的身影,心里一阵失落,又是一阵庆幸。
那年,由于我的拙劣的表演,给学弟下马威这件事情以失败而告终,一中的篮球史上,第一次出现高年级队输给了低年级队。
我说:“是,扣过那么一次,没能成功。你不是要我再扣一次吧?臣妾做不到啊。”
文艾艾噗嗤一笑,说:“再扣还不是扣飞,你又没那本事。”
她说:“大牛,我们能不闹别扭吗?”
我连忙点头,捣蒜一样,节奏感极强。我说:“我知错了,我不打游戏了。”
文艾艾说:“我不是在怪你,这件事是我的错。咱俩个就像两只弹性系数不同的弹簧,承压能力本来就不一样,我非要用同样的力去压着,总有一支会超过弹性极限,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这个比喻简直太棒了,不愧是学霸,我自愧不如,可是,她到底要说什么呢?
我试探性地说:“所以呢?”
“哎呀,你真笨”文艾艾一脸嫌弃的说,“所以,以后我不为难你啦,我们和好吧,你做回以前的那个大牛,那个能给我踏实感觉的大牛,好吗?”
我说:“好。”
“但是,我不会纵容你的,下次我管你的时候不许生气,你个大笨蛋。”
(11)
我突然想起了日漫《灌篮高手》里的三井寿,他也曾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据说灌篮高手的片尾曲《直到世界的尽头》就是写给他的。
“孤身一人 彷徨在大都市
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
才叫爱的话 还不如永久长眠
直到世界的尽头 也不愿与你分离
曾在千万个夜晚许下心愿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对憔悴不堪的心落井下石
迷茫的思念 在这悲剧的夜
…………”
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我曾迷茫,我曾堕落,我曾想放下全世界,还好,我没有,还好,我有你。
“教练,我还想打球。”
“艾艾,我还想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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