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絮语

时光不语，却风驰电掣，赶得厚重的年轮飞速旋转，一本崭新的挂历一溜烟被翻成了旧。

2021年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天。本以为一切尘埃已定，希望与失望，付出与收获，是非功过，喜怒哀乐，都可以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一记，算一算，仪式般地展望回眸。不曾想，在这最后的关头，竟有彩蛋从天而降——天降瑞雪，放假两日！这雪花，真是优秀！

周日，小雪。多年来，由于气候变暖，家乡已难觅雪踪，“小雪”、“大雪”在我心里，仅代表两个节气名词。切勿让它们承载什么期待，不然，十之八九是要落空失望的！

然而，我对雪却一直有着特殊的情结（雪，在雪之上）和热切的渴盼。因此每每在告诫自己不要有所期待的时候，我又暗戳戳地畅想着美丽的意外。

周日，起了个大早去买菜。一周难得在家待两天，总要哄好家人的肠胃，才能让他们在我远离的日子里惦记我的温暖。乘电梯下楼，走出大厅，只见天空阴沉着脸，“米沙子”（米粒大小的雪豆）兜头兜脸地洒下，勾得我脑海中蛰伏的期盼如惊蛰那天的虫子，悄悄地躁动起来。

回到家，我密切观察着天空，仔细分辨那斜飞的白线到底是细雨，是雪豆，还是漂亮的袖珍六角菱花，可高度近视的眼眸无法给我确切的答案。下午，坐上返回老家的车，见空中絮末翻飞，到最后竟演绎出一场纷扬大雪时，我不由得欣喜若狂了。

很多年没有看过这样大的雪了，还不到一个小时，田野、山峦、屋宇、车顶便一片白。这白色，不仅覆盖世间万般色彩，也吸收世间各种声音。雪一下，鸡不叫了，鸟不鸣了，就连小孩儿的欢笑也被消融。茫茫天地，万籁俱寂，唯闻朵朵雪花簌簌与车窗玻璃轻吻。

车程过半，前面车辆亮起红灯，一条赤龙静卧白云。没人下车察看，没人鸣笛催促，我想，任谁都舍不得扰乱此刻的静谧与空灵。停下匆匆的脚步，停下滚滚的车轮，才真正有闲情逸致去看这世间好风景。

透过车窗，连绵的远山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纱肃穆而立。近处山峦风姿绰约，绿叶、黑枝、黄柚、红柿与白雪相映成趣，断切面，白雪与褐土相拥相依，默契无比地描下几亿年前地壳运动的痕迹。田野里，一畦畦碧绿的蔬菜盖上了白被子，大蒜苗，萝卜缨，白菜，青葱，翡翠映雪，更显水嫩。雪花入怀，田间几口方塘却还不够结冰，蓄着一汪汪澄澈透明的清水，犹如白晳美人的含情妙目，与苍天盈盈相对。山脚下、田野中的村庄悄然矮了几分，墙壁上五花八门的瓷砖在这声势浩大的莹白面前竟也失了往日的光芒与锐气，只得沦为点缀和陪衬。这一刻，没人能忽略雪的主宰地位，没人能忽略雪的独特魅力！

如愿以偿，美景如斯，怎不令我我陶醉！我巴不得堵车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儿，回到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就只有白色的台阶和屋顶，哪经得住如此细赏慢阅呢？

我终于还是在天黑时分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那片钢筋丛林里。吃过晚饭，学校竟发来放假两天的消息，那惊喜，买彩票中大奖也不过如此！于是，寒冷清寂的冬夜，坐在书桌前，搭一条薄毯，打开烤火炉，就着台灯看电脑上的字字句句，暖意从脚底丝丝而入，惬意从骨头缝里汨汨而出，神仙般的享受！

今儿晚上，是假期的尾声。舍不得睡，便把那缠绵脑海两日的心语写下来，拔拔简书这三分地上及膝的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