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想念的天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风想念的天空.....

（一）相识

阿萍欢欢快快的跑到溪边的芦苇丛里，她划着小船，走啊走啊。：哎呀呀，你能不能慢点，你不长眼啊。芦苇深处传来了一声尖叫。阿萍瞅着高高的芦苇，猫着眼，查找这个声源：乖乖，这咋还有人呢？她心里想着....拨开一手草，横在她眼前是条船，船上躺了个男人，盖着个帽子，翘着二郎腿，嘴里插着草，脚上都是泥，船上蹦着的都是鱼。：大爷，你搁这打鱼呢！阿萍嘲讽的问道。：谁你大爷！这个脏男人不友好的回答道。阿萍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再藏深点，小心水蛇钻你耳朵里。说罢，摇起水纹，大摇大摆气势汹汹的走了。水花溅了他一身，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船里。：天上的云哦，真好看啊真好看啊，真好看。河里空气真美丽呀真美丽，路边小朋友真淘气呀真淘气。阿萍放开喉咙唱着自编的小谣。芦苇深处的男人，甩开帽子，露出一张高冷 清秀厌世脸：这娘们，脑袋有坑！阿萍没有目的的划着船，手指漾过河水，拂过露水。：哎呦，今年的河草真密。阿萍拿起手中的镰抓起一把草，唰点一下，刀起草落。霍霍的一路，阿萍的小船装满了。头上的小鸟一只一只归巢，阿萍感觉自己浪够了。准备返程回去找爷爷。顺便捞了两条鱼，晚上让爷爷做鱼汤。：嗨，傻娘们，我这有大鲤鱼，给你两条。刚刚那个男人不知怎的，横在了阿萍船前。悠哉悠哉坐着，眼睛眯成线。坏坏的笑着。阿萍看到这个脏男人，拿着手中的杆子，往他船上打。：你这娘们真虎。说罢抓起篓子扔到她的船上，潇洒转身，摆手：莫谢！夕阳下，这样的背影竟有一丝帅气。嗯，书里这个时候是不是都这样写。但是阿萍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的都是腥味。：啧啧啧，这鱼真肥。不要白不要。阿萍对着背影大喊。

风想念的天空.....

放下手中的杆，背起鱼篓。阿萍看着夕阳，想到的是炊烟，还有家里那口大锅。嗯，该用什么炖鱼汤好。这个时候她烦了起来，他给了她鱼也给了她难题，因为她不知道咋吃了。算了，算了，不想了，交给爷爷即可。阿萍划着船到了岸边，捡了些贝壳和漂亮的石头，然后屁颠屁颠往家赶。爷爷的家住在山顶上，山上呢就他们一家，爷爷住的是个茅草屋，屋外喂了几只羊，几只兔子，一条狗。这个狗可是阿萍的好朋友，它的名字叫乐乐。阿萍说看见它就乐，所以叫乐乐。爷爷的茅草屋围了一个漂亮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种满了青菜，阿萍懒得搭理这些植物的名字，她只记得一个特性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她吃。阿萍把鱼篓和海草背了回来，手里还捧着贝壳，爷爷看着鱼为难了：哎呦，乖孙儿，你想吃鱼了啊！爷爷的手扎扫帚时候弄伤了，给你弄不了勒。没有余地的时候，原来选择那么简单。阿萍抓起大鱼说：爷爷，我们就吃醋溜鱼塘勒。说罢三两下，刮了鱼鳞便下锅煮了。：爷爷，我下山买点馍。阿萍每天最兴奋的就是下山的路，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走到尽头是她喜乐的世界。整条街糖果的味道，色彩斑斓的衣服，来来往往的车，争相叫卖的商人，还有最主要的就是曾经熟悉的那群人儿。下了山，过个桥，穿个林子，走条街就是了。：婶子，给俺整俩馍。阿萍大嗓门喊到，然后砰砰砰的敲。小窗户打开，伸出一个大脑袋：阿萍，你和爷爷今晚上吃什么！：吃鱼勒！阿萍回答道。大脑袋又伸出来，递给阿萍两块豆腐，三四个玉米馍馍。阿萍抱着大脑袋吧唧了一口，手里的硬币放到了窗户边，抓起馍馍和豆腐往家赶。月色渐渐起来，阿萍一二一步伐变成呼的长跑：爷爷啊 爷爷啊 我要回家了嘿，鱼儿啊鱼儿啊，你的搭档来了呀嘿。边跑边唱，山上的林子也跟着律动了起来，星星也眨巴眨巴眼。阿萍回到家，把豆腐切成块，炖了一会 盛出来端给爷爷。爷爷放下手里编制的扫帚被阿萍的鱼塘馋到流口水。阿萍闻着香味直砸吧嘴，还是把第一碗递给了爷爷。

阿萍和爷爷俩人坐在院子里吃着晚饭，吹着小风，乐乐趴在阿萍脚下，炊烟，灯火笼罩着这片祥和....

：爷爷啊，香死我了！阿萍大声的说着。爷爷哈哈大笑。：随便吃，孩子。阿萍说：镇上那些女人说多好的东西吃相都不要太难看，没有男人要。：趁想吃的时候就吃，趁能吃的时候就吃，傻孩子，没人要爷爷养你！ 阿萍看着爷爷，悄悄抱起桌边的锅，露出了狰狞的笑.....乐乐贪婪的盯着阿萍咀嚼的下巴。

                （二）

阳光挠的阿萍直痒痒，嘴角的哈喇子淌成一片海，笑嘻嘻的在梦里追着一个萤火虫跑来啊跑去，扑闪扑闪的光在她眼睛里明明暗暗.......爷爷摘了半院子的花，放到了阿萍的床头，闻着香味，她睁开了眼睛。爷爷告诉阿萍今天要去上班，这也是阿萍第一天上班。阿萍工作的地方就是镇上也是山下，镇上花婶她儿子是搞药品要销售的，搞了两年医药销售现在油头粉面，两轮变四轮，钱包越来越鼓，肚子越来越大，眼睛越眯越小，下巴越抬越高，还骗了一个大城市洋媳妇儿，天天跟在他后面宝宝长，宝宝短，宝宝没事给点钱。花婶儿就给阿萍当了个拖，介绍阿萍给他儿子，他儿子就给阿萍介绍了个小公司，代理各种药品销售，说不好听就是药贩子。阿萍屁颠屁颠跑去了。镇上好多家诊所，但是医院少之又少。唯一一家大医院，收费也是极其高。但是阿萍领导说：萍儿啊  如果你能搞定这家医院，你就可以搬回镇上了。阿萍听着领导的大饼，眼睛忽闪忽闪。阿萍做的是降压药，因为爷爷常年高血压，所以阿萍对降压药了解非常多。阿萍公司生产的是一类长效制剂降压产品，因为本身爷爷也在一直服用，所以阿萍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个产品。

和领导见完面阿萍回到家，坐在桌子前发呆呆的在想啊，镇上诊所还是比较多，一些私立小医院医院，还有唯一一个大型医院。选择大医院，这个产品可以做很多科室啊，并且医院人流量大，选择小诊所，每天来回折跑，费劲人流量又大。她想着盯着窗外的小鸟，小鸟儿啊衔着小虫子又回家喂鸟宝宝了。：朝夕顷刻，原来世间万物都在奔波忙碌着啊。阿萍想着想着便坐不住了。她以前一直跟着爷爷，过着放羊 砍柴 逍遥自在的日子，没事陪爷爷喝两盅，做做木工打打鱼，再者驾着自己的小木筏钻到芦苇丛里睡大觉。但是现在年龄大了，爷爷说阿萍要出来，看看草屋外的人和事。这样有一天爷爷走了，阿萍依旧可以好好的生活着。

                      (三)

阿萍趁爷爷没有回来，带着乐乐从山顶奔着风往河边走，路过一片片田地，这个时候半山腰炊烟升起，香味淼淼游过阿萍的鼻尖，阿萍要带着乐乐去河里游泳。阿萍一直想学游泳啊，乐乐的狗刨式泳姿每一次都逗的她捧腹大笑。阿萍走到河边，鞋子一丢，跳到船上。乐乐在岸边急溜溜的转悠了一会，一扎脑的也滚到了河里，扑扑腾腾的跟在阿萍穿的后面，阿萍拾起水里的芦苇挠挠乐乐的耳朵，眼睛，边逗边笑。玩累了，阿萍抱起乐乐坐到了小船上。阿萍喜欢载着小船在这里飘啊飘啊飘，她喜欢看云儿静静的洒落在河面上. 喜欢看风追着水面摇啊摇，她也喜欢闻这淡淡的河草味道。更喜欢，偶尔从天空里掉落的小鱼，这样她可以把它捞起来献给她的乐乐或回家和爷爷饱餐一顿啊。晃着晃着，阿萍的眼睛慢慢的迷离，远处隐隐的山，像一条条线，好像起雾了，橘色的夕阳慢慢尽然到河水里，船好像泡在一个染缸里。阿萍就这样眯着眼打起了盹儿。：喂！你眼瞎啊！ 阿萍听到一阵吵闹睁开了眼。：妈呀，这是哪呀！  水里站着一个满身是泥水的青年男人，头发湿湿的，穿着白色的上衣，身上斑斑点点。皮肤还是蛮白的。：你...你..你看着好面熟啊。阿萍吞吞吐吐的说。：又是你这个疯女人。青年人看清原来是那天在芦苇下遇到的那个女人，不自觉由气愤变成调侃：哟，你这活神仙呢，睡觉不回家睡。：管你屁事。阿萍说罢坐起来。：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撞到哪啦！男人说着从水里爬到了船上。：我在这儿坐的好好的钓鱼，你嘭的一声，把我撞到了水里！：我又不是故意的，正好洗洗澡，你看看你多脏。阿萍不好意思的捂着嘴说到。：大姐啊，深秋十月，我可谢谢你的好意了！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到。阿萍不好的摸摸头：好啦！对不起！：嘿，疯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的。男人说道。：你叫我阿萍就好了，我和爷爷住在青枫山顶上。你呢。阿萍问道。：你叫我峰子，我是王屋的。：疯子？你这个名字真配你的气质。阿萍讪讪的说道。峰子瞅瞅眼前的姑娘，忽灵灵，傻不溜秋的。自言自语道：傻女人.... 乐乐对着峰子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维护自己的主任。峰子知趣的把船支开了一点距离。：傻女人，以后开船长长眼，你要碰到别人看不把你吃了。：没关系，你要是被我撞残疾了，我负责不就好了。阿萍不怀好意的说道，哼的一下。：峰子，峰子，回家吃饭了！芦苇外面，山的另一边，天空之外渺渺传来一阵声音。天渐渐也由橘色变成了青黛色，峰子给阿萍摆摆手就回去了。走之前叮嘱她：早点回去..阿萍看着这个背影，突然感觉他们之前的距离冥冥之中那么熟悉。

风想念的天空.....8

（四）

：爷爷，你知道王屋的峰子吗？阿萍回家问爷爷。：王屋？疯子？爷爷不知道阿萍问的是哪个疯子。至此关于峰子的话题到此结束。阿萍明天打算攻克镇上中心医院，她在草纸上列举了几个名字，方言，王江，刘红梅，朱艳艳。这些都是科室主任，也是领导给阿萍说的主要几个客户。：可是，第一拜访该说什么好呢？阿萍喃喃自语。爷爷给阿萍泡了杯菊花茶，放在了阿萍的桌子上，悄悄的走开了。他忙着整理笤帚，明天拿镇上换点钱。爷爷背越来越佝偻了，眼睛越来越花。阿萍看着爷爷，心里挣钱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管他呢，区区几个客户我不怕，养好精神，明天开干！阿萍放下手中的笔，扑通往床上一躺，她也不纠结了，也不忐忑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爷爷院里的公鸡已经打鸣到瞌睡，母鸡咕咕咕的下的蛋在窝里温温呼呼。阿萍一大早嘴里含了个面包片，一路狂奔下山了，爷爷拿着阿萍的衣服在后面追着喊：天凉，多拿个衣服啊...阿萍一溜烟的把爷爷甩在了大后面。阿萍下山的路上看到开着三轮车上山的婶子，还有推着木架车上山的花爷，他们往山上的田地里跑。一个个打了招呼，阿萍飞似的跑到了镇上。阿萍想起胖子领导说的话，卖药卖的就是服务。把医生当对象去处，虽然从母胎里生出来就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比葫芦画瓢总会吧。电视上的情景谁还不会似的。阿萍不屑的想着。她先溜到医院旁边的早餐店，狗不理包子生意火爆，一眼望去全是大长龙啊。她摸摸自己的裤兜，里面几个硬币还是爷爷早上塞给她的。闻着小笼包的香味直咽口水。阿萍买了一屉小笼包，买了一个茶鸡蛋。撞到了自己向日葵小包包里。然后往医院赶，医院刚刚开门，大门口收费处挂号处陆陆续续都有人在排队了，窗口的门还紧紧闭着。镇上这家医院总共就两层。阿萍做的科室主要是心血管，还有精神内科。她跑到楼上找到了方言教授的办公室。阿萍心里想今天就搞定他了。方言的办公室们紧紧闭着，医生还没有到。阿萍略微忐忑期待的坐在门口椅子上，像只要去猎食的小白兔。方言就是她的食物。阿萍想着既紧张又兴奋。这是下山的第一份工作也是自己第一个客户。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这个就是方言教授，看着年纪轻轻，头发锃亮，肤质干净，身上一股清香。方言看着门口坐的小白兔，哦，低着头的小生物。：你是看病的？：嗯？嗯！嗯嗯嗯。阿萍先愣了一下然后顺着答应了一声最后直摇头....方言瞥了一眼，进了办公室。阿萍在门口徘徊踱步，心砰砰跳，脸通红：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怕个球。想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敲开了门。方言教授看着眼前这个生涩含羞的女孩，心里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你是做什么药的？方言主动递上了话。阿萍听罢赶紧掏出自己的药品盒子，稀里糊涂，噼里啪啦的狂输出了一番。方言似听非听的点点头，手里拿笔记着东西。：好，我知道了，有需要我们会考虑。方言敷衍的回答道并抬头看了阿萍一眼。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阿萍一步两步恋恋不舍的：方先生，我们再见。刚刚走出门口，突然摸到自己的包里还有温度。她转身跑到方言医生桌边，包子叭的一声放桌上：方先生，我在楼下给你买的早餐。方言看着桌子上油腻腻皱巴巴破破烂烂的包子，内心是拒绝的：哦，不用。谢谢小姑娘。并给予了一个职业假笑。方言看着莽莽撞撞出去的小姑娘，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阿萍一脸挫败离开了。阿萍出了门好像才清醒，刚刚就像是喝醉了一样，脑子里乱哄哄：额，原来工作是这样的感觉....阿萍出了门拿起手中的包子啃起来心里想着怎么跟客户谈恋爱呢？

楼下挂号的人越来越多，阿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到了爷爷。对哦！爷爷的药正好也吃完了。说罢自己跑到人群里也排起了队。看看地面，看看天花板，阿萍想着方言的一言一行，揣度着这个人的性格喜好。：我的天啊！阿萍感觉脚下一股滚滚烫烫的热袭来，然后是自己的腿，肚子。面前是个上了年龄的老奶奶，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萍看着奶奶懵懵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突然很愧疚自己声音太大，连忙说没事没事没事。：奶奶啊，你把杯子给我，我去给你盛热水等会儿。阿萍蹲下脱下了袜子用纸擦了擦脚，重新提上了鞋子。：不用，丫头。我手老抖，刚刚么有拿稳。奶奶无奈伤感的摸着阿萍的背。阿萍拿完药，悄悄跟在奶奶身后，奶奶拿完药走到了一个病房。阿萍跟了上去，病房里躺了一个小男孩，脸色苍白，身上插了好几个管子。老奶奶，坐在小男孩旁边，颤巍巍的盖好被子。：奶奶，小弟弟怎么了呀！阿萍突然答道。奶奶听到后背的声音，着急的扭过头，看看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春子，刚刚做完手术。阿萍看着躺在那的小男孩，内心一种莫名的疼痛。爷爷说，阿萍也有个小弟弟，那时候阿萍可爱和他玩了呀！后来阿萍妈妈走了，把阿萍弟弟也带走了。至此阿萍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了。所以阿萍心生恋爱。她看到春子床头几个空杯子，就顺手拿起来，都跑去接满了热水。这也是阿萍唯一能做的。杯子接满了水，小弟弟明天就该醒了吧！阿萍自己安慰道。这个奶奶很瘦很瘦，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气，就像是柴火快要着干了一样。她默默在大雨中的保护着一个随时要熄灭的火花；

弄罢，阿萍给奶奶道别便从医院出来了....

阿萍从医院出来，便去胡同找爷爷去了。她在路边买了爷爷爱吃的油馍香香。一路上自己的心情像是灌了铅一样。

阿萍帮爷爷拿着东西，他们沿着胡同，沿着小路，过了森林，沿着蜿蜒曲折的山回家了。：爷爷，生活是什么啊。：生活很简单啊。不是黑就是白，闭眼是黑夜，睁眼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