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穆灵,尚未成熟的心里,早早地,就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她青葱年华的岁月里,惊艳了一池好春光。
四年前初遇陈扬霍,他的眉眼早已如刀痕刻进穆灵含苞待放的心。那场气势恢宏的寿宴都成了那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她,就是唯一的观众。她独坐一隅,嚼着食不知味的饭菜,眼里,只有陈扬霍年少不羁的身影。
美国留学四年,两人的书信没有断过。勤时两月一封,就算疏冷些,也是三四个月两封地来往。信中,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说不尽道不完的情思。
其实,生活在国内的陈扬霍一直清楚国内焦灼的局势,更是清楚明白陈家如今与穆家不同往日而语的微妙关系。但,就是不忍心啊,不忍心告诉自己的小情人儿,自己,已经站在了,与她的对立面。
于是瞒着,瞒着,仿佛这事就真的不存在了似的,陈扬霍觉得自己仿佛忘了——忘了自己是耀光党主席陈常云的长子,忘了穆灵是重和记商行穆家的小女儿。仿佛,他们只是世间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对情人,只需要理会自己的情思。想念,只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但当陈扬霍站在长锁港眺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穆灵时,他知道了什么叫做鸿沟。他的右手不断握紧,直至指甲抠进血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那是他的亲亲爱人啊,可是,他都不可以走近一步看看她,去问问:你这一路,辛苦可否?
他的身子逐渐僵直,紧握的拳不曾放开,直到看着佳人远去。
陈扬霍回想,他自出生,父亲就已经是耀光党领军人,母亲是清华大学教授的独生女。自小,习武,学文,一项都不曾落下。十五岁那年,父亲便送他出国,去往英国牛津深造,同时攻读工科和文学。他也从不让父母失望,一直是陈常云几个子女中最出色的那个,无论是人品才干,还是胆识阅历,他都不输于任何一个兄弟姊妹。而父亲给他也早就设计好了未来的道路: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下一届耀光党的主席,领导革命,扩大耀光党的势力版图,争取更多人民的支持,合并在野人士。这些,也是陈扬霍在遇见穆灵之前从未怀疑过的,自己未来的方向,可,就是遇见了那样一个可人儿,使他分了心,让他知晓了世间有种东西叫爱情,有种悸动叫不可抑制,可偏偏两家革命志向相悖,两家父亲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间隙已逐渐明显,自己又有多大的能力能够从中斡旋呢?
但,陈扬霍告诉自己,灵儿是他的爱情,或许是一辈子才可遇见一次的爱情,他要,他必须要,尝试,再尝试。
陈扬霍站在夜幕里的穆府外,凝望。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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