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园子.树

老屋.园子.树（散文）

——写给父亲的话

        晓韵

  ‘‘‘春天又到了，园子里的苹果、梨、枣树次第发芽，透出丝丝朦胧的绿意。这些树，是老父离休生活的一个缩影，见证了老父人生的暮秋。

1991年，父亲从有序的工作岗位上离休后，生活节奏放缓了，使您茫然不知所措，失落、苦闷、单调，经过调适，您将余热尽情地发挥在这小小的园子里。父亲，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年的春天！初‘春时还飘着零星的雪花，当冻土还未完全化尽时，您带回了几株瘦树苗，叶尖微微泛黄，蔫不拉几的，了无生气，却有壮实发达的根系。您种下了绿的希望、秋的果实，给我们留下了园中这些永远的树。几十年来，春去春又来，这些树顽强地活了下来，长得很旺盛，而您却在春天里永远地走了，带着一生的风尘和艰辛，只给我留下了这些永远的思念。思念系在树上，种在这园子里，今天我仿佛又拾起您遗落的脚印，掬起您朗朗的笑声。

夏天挟着燥热姗姗而来，朝霞夕照中，满头银发的您活跃在红的椒、紫的茄、绿的菜之中，构成一幅和谐而又美丽的田园风光图。园子里生长着各种应季的蔬菜，芍药、牡丹、月季点缀其间，姹紫嫣红……老父不仅使我们享受到蔬菜的甘甜，更是收获着无尽的快乐。劳动着就是美丽的，您的人生之秋从此有了实实在在的内容，侍弄这个小园里的一切植物，是您离休生活的最大乐趣，常年的耕耘愈发使您神定气闲、精神矍铄了。虽然您常常是满身的灰尘、满脸的汗，深深的皱纹里绽放着劳动的幸福和快乐。

    秋天流着泪慢慢走来，这缠绵的秋雨让我心情更加忧郁。可我凝望那些树时，树叶上滑落的一串串雨珠，仿佛树的泪。恍惚中，园子里又传来您的笑声，仿佛又看见您像从前那样正用双手爱怜地侍弄被风吹倒的幼苗，又看见了您的背影。那个背影，曾是我童年的“摇篮”、少年的“港湾”。如今，这背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但树在秋天里一如既往地奉献着它的果实，品味时只是少了以往的甜蜜和温馨。

  冬天是寒冷的，但中午的冬日是可爱的。太阳暖暖地抚慰着您的每个毛孔。老父坐在老屋的窗前，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微微闭着眼睛，欣赏着秃秃的树。躺椅中的老父显得苍老，头发稀稀疏疏，银白如雪，额头上已是深深的皱褶。老屋园子里的树，还记得这情景吗？现在，冬天的阳光下不再有欢乐和笑声，这一切都随您的离世而埋葬了，同时也播下了一个童话：有那么一天，您突然从园中走来，朗朗地笑：“我回来了”！

  泪水濡湿了枕巾，也湿了无数个夜晚。父亲总是笑着出现在我梦里，醒来时，只听到园中瑟瑟的呜咽声。

老屋的园子，园中的树，永远伴我等待，等待着一个神话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