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喜婆婆沾着头油,精心梳理着阿桃的长发,她肤如凝脂,眉若轻烟,一身红妆更凭添了几分娇柔妩媚。
丫头婆子都艳羡不已,只有母亲眸中有泪,面色怅然,见阿桃朝自己方向望去,忙掏出帕子擦拭眼角。
阿桃木然地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惆怅若失,一切恍如隔世,她不知前方将有什么等待着自己。几日来,她总梦见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朝她飞奔而去,利刃穿破他的身体,倒在血泊里。梦境总是牵动着她的情绪,她战栗,她逃避,她不想告诉母亲,怕母亲担忧自己。
母亲见她小脸苍白一片,屏退所有的下人,拉住她冰凉的手。轻轻叹息:“阿桃,你总是要嫁人的,皇后和二皇子的母亲有些过节,你心中有数便好。嫁过去,一定要恪守妇道,以夫家为重。”
“母亲,我知道了!”阿桃低眉敛目, 掩去眸中翻滚的情绪。她隔窗望去,整个谢府如雄鹰般沉浸在清冷的月色里,静谧而安详。她想通了,只要能保住谢家老小,她愿用一生的幸福来换取。
翌日,谢府上下,红灯高挂,花团锦簇,门庭曲径,处处都是道喜的声音。
一块喜帕将她与喧哗拉开了距离,她趴在哥哥宽厚的肩膀上,心中酸涩,泪花盈盈而下。自此她将是他人之妻,再也不能如孩提般承欢在父母膝下。
哥哥将她放在轿辇上便退了回去,自此前路茫茫,她要一人面对崎岖,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
一路上,唢呐声声,笛传十里,舟车劳顿,傍晚才到庆王府。
三跪九叩之礼太多,好不容易折腾完,入了洞房,阿桃鬓角已渗出汗滴。
“咕噜噜”那该死的肚子竟生生抗议,她饿了。她揉揉被金钗银簪压酸的脖子,又摸摸肚子,真是太累。
“啪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夹杂着小厮们的急促的呼叫声,“二殿下,二殿下,您慢点,慢点……”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阿挑透过轻纱喜帕,看见他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她急忙低下头,那双锦绣黑靴越走越近,步步都踩在她的心坎上,她屏住呼吸,心跳如兔,襟角被白皙的手指扯出条条褶皱。
“阿桃”男人醉眼婆娑,眸光红艳似火般灼热,低低的呼唤声犹如恋人们情到深处的私语。
他挑下阿桃的红盖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向阿桃凑去,那温热的气息打在阿桃的脸上,酥麻一片,她轻轻战栗,本能的躲避。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看见了她那张俏丽的脸。
她面似朝霞,唇如胭脂,那双秋水剪眸正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如受惊的麋鹿,恰似他们儿时初见,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心中一滞,俯身,狠狠地攫住那香艳的唇亲了上去,阿桃一惊,使劲推开他,他踉跄地站定,勾唇一笑,眸中的光暗了下来,醇厚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勉强你!”
阿桃颇为感激,朝他瞧去,他头戴金冠,身穿红袍,腰佩羊脂白玉,显得更高大威猛,内敛贵气,再也不似林中那般粗枝大叶,蛮横粗野。
“我叫下人给你端碗面。”他扭头离去,身影消失冷月里。
那一夜,月色撩人,红帐灯暖,芙蓉被下,两人合衣而卧,相对无言,相背而眠,唯闻红烛燃尽,迸出噼啪之声,诉尽寂寞之情。
天色微亮,隐隐绰绰的月光下,阿桃迷迷糊糊看见区元灏在她身边窸窸窣窣地摆弄着什么,她太过劳累,扭头又沉沉睡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