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衰老

       

选择衰老 选择衰老 选择衰老

      衰老是一种心态，与年龄无关。千万不要晨间对着镜子中渐次增加的白发抑或皱纹抓狂，那只不过是衰老的表象。真正的它恰是你心间的一个顽童——一如小时候玩捉迷藏躲在衣柜中令别人找寻不着的你——已然束缚于心，你却熟视无睹。年龄是衰老的养料，诸多的回忆勾兑成了催化剂，茁壮了它的成长。你是否因此而认为衰老面目可憎？不，不，绝非如此。太多的人在太多的时间都体悟不到它的存在，更奢谈一窥其真实容颜。何况衰老有时候也是一种自我选择。

        时至现在，我一直在听老式的卡带。上了年纪的老旧录音机依然有力的转动着长长的磁条。磁转化为音，我喜欢这个奇趣的物理过程。我甚至于迷恋把卡带放进录音机卡槽那一瞬间的铿锵声。质感的响动让我感触到了音乐的张力与存在感。妻取笑我说廉颇老矣。我感叹老朽就老朽，只是实在不喜欢数字音乐的简单易得，任意下载与截取。那会令我害怕捕捉不到音乐的灵魂。一盘盘卡带挤满物理空间所带来的充实感，远非高级音乐播放器上冷冰冰的曲目数字所能比拟。科技能够便捷生活，却未必能温暖人心。从这个角度讲，我自愿选择衰老。

        皈依衰老的又何尝只有我一个人。前几日，好友S君打来电话失落的说，他家乡连通省城的最后一列绿皮火车也快升级了。我与S君皆是铁杆级火车迷。大学期间每一个空闲的午后，我们都会跑到火车站附近的山坡上痴痴地看来来往往的火车。遥想车厢中每一位旅人的故事。为某一列机车的型号，机械原理，历史渊源而争得面红耳赤。S君最喜爱的就是绿皮火车。拥挤、热闹、市井、有历史，这是他给出的四大理由。他的家乡地处西北小城,相对封闭落后。一个农村娃无丁点背景可拼，完全靠着自己的艰辛努力踏上了东去的绿皮列车。细想一下当年的那个农村娃第一次见到这头绿色庞然大物时的震撼。他战战兢兢的上了车厢，车内的陌生人来自四面八方，操着不同的方言，这让他感到惶恐，也令他最直接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广大。惶恐转为兴奋，兴奋变为希冀。此时的绿皮火车就是他一切梦想的起点，在他以后的记忆中再也抹不去。印象中每当S君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无论欣喜或者悲伤，他总会默默地买上一张绿皮火车票，择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在一辆慢车上做出自己的思考。方今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思考早已追赶不上。原来有些人并不渴求速度与效率，他想要的仅仅是晃晃悠悠的回味青春。

        可是，让我们这些衰老之人可供凭吊的东西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