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专栏丨广西诗人李道芝
在乡间
在乡间,我一直低沉的活着
与物无争,河水延伸的方向永远
在我的视野里,谈不上亲近和
疏远,城市变化得那么快
乡间的一砖一瓦也在变,冷嘲热讽
甚至温柔的爱抚,虽然未曾谋面
既不害怕也不紧张,看似毫无关系
商场、当铺、酒楼夹杂在车辆、行人
马路的罅隙里,大地之上的沸腾远不及
野菜丛生的山角,这里只管春种秋收
然后酒醉一场,偶尔雨水洒下来
石头裸露的地方就绿起来,散布花粉
一天热过一天似的,一天长过一天
蓝空上除了叫唳的孤鸟,四处深藏狩猎
者的眼睛,如一面蜘蛛网困住曾经
张牙舞爪叱咤风云的小昆虫,撕裂不掉
只是我,和这陌生的熟悉的蓝色家园
混居,我最后的语言不会优雅
半夜里,我常猛地想起牵挂的爱人
或者伸脖子凭空喘气,好像在我的梦里
所有发光的星星都在闪烁其词
(诗/李道芝;图/网络)
致敬布洛陀
这一天太阳给始祖庙绣上一层肃穆的色彩
半空中的祖公旗指向敢壮山蜿蜒的路径
铜鼓、烤猪、高香井然排列
首面舞在唢呐的余音飞旋
披蓑戴笠的朝拜队来自远近四海的壮族同胞
人们争相祝祷也为自己的亲人祈福
这一天没有繁文缛节
每个人的内心犹如点亮了的星空
男俊女俏树木葱翠空气清新
当时辰已到如同钟声敲响
每个人禁不住敞开嗓子向着蔚蓝的天空
粗犷地吆喝起来
那是一个民间传说一个歌谣
散落在村落之间鸡犬相闻的故事
那声音听起来显得笨重
却替我们唱出了一部古朴悠远的历史
这一天弯腰劳作的父亲丢下锄头
因为他将穿上盛装扛上队旗
母亲爱她手上的孩子和她生长的家园
此刻凝神屏息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文人雅士
沿着像动脉的河流一样奔涌的划线
腰间跨刀一同耕作上山下坡
五色饭粽叶粑铭刻着大地的象征
在开拓的广场中央光辉与光荣聚集
即便尚不足以称为最精美的舞蹈和语言
人生苦短缘于许多阻隔
恐慌中容易陷入大小长短见或未见的谜团
这时候需要我们有一席之地什么都不干
仅仅让内心倾斜的心脏短暂停歇
就像置身于遥远的梦境致敬布洛陀
(诗/李道芝;图/网络)
阳台上的绿植
打我搬住到这里
阳台上就有几株绿植
它们那么枯瘦
好像从来不曾雨露浇沃
它们那么矮小
好像很快就会死去
那时
我用慈悲的手掌
盛满不多的水去沾湿它们
我不去想它们会开花结果
而是怕哪天
它们被连根拔起后
再也听不到蟋蟀的鸣声
我总以为
它们被移植或者种在这儿
就像要石头变成玉块
它们此前被谁呵宠
我似乎听过一些
但不大记起来
然而一年过去了
它们还顽强的活着
那些兴奋在阳光中的枝叶
略带些江南的土味
那些毫无欲望的颜色
正努力在春天里发绿发青
(诗/李道芝;图/网络)
讲故事的奶奶
爷爷二十五年前咯血死后
就只剩下奶奶给我讲他传奇的故事
那时 暮色铺在村庄对岸的河道上
茅草匍匐成一片绿色的地毯
记忆里的爷爷个子高大精明能干
他自学并当过会计
在镇上的榨油厂做过师傅
好一阵子撑大船载着我的父亲
用坛罐装些集体和村上的土特产
运到几十里远的县城贩卖
但奶奶讲得最多最详的一件事
还是爷爷幼时遭受的苦难
那时他年纪小不足以干挑堤的重活
家人眼睁睁只有野菜伴稀粥水
整天饿的昏昏沉沉时
他自告奋勇的推着手扶车去挖藕
藕地在何处有多深多大
奶奶闭着眼没有说
结果是他在往回走的路上
旁人都夸他挖的藕粗的像大腿一样
然而就是这些名誉
引来不怀好意的责难
能挖藕为什么不能挑堤?
爷爷连夜飞跑回来
用被褥盖住身体睡在床上
当晚却被人踩在脚板下蹂躏
爷爷从此落上吐血的病根
在我出生那一年冬天就早早的死了
在广袤的土地
在无数漆黑的夜晚
如果你们听到的是灰姑娘与小矮人的故事
我听到的是奶奶疼痛的另一面
至今我也无法体会奶奶内心的泪水
(诗/李道芝;图/网络)
电话的触动
我曾用隔壁李大爷的座机
给父母打电话
那时他们在外地打工
一去就是整整一年
我曾用父亲的call机
给老师捎去问候
那时他还在学校教书
左右开工能写不同的书法
我曾用二哥的手机
给表姐吐露心声
那时她刚赴新疆石河子求学
家乡的田野飞舞着
一只只书签上的旧蝴蝶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手机
主要给奶奶打电话
因为她不会按键拨号输出
她的话语总能给人
赤金般的情感
(诗/李道芝)
奶奶
奶奶,该怎么样
寻找你,你虚弱的病体
把我的老年事先预演
多么残酷,背着沉重的柴禾
一身脚上的泥土
辽阔的大地,茫茫天宇
你以为这样
我会沉默,对一切命加以珍惜
奶奶,你体内一直潜伏着
一头飞翔的鹰,我也是
(诗/李道芝;图/网络)
阵雨
宁静的夜里,转瞬的雨滴落在石头上
我在石头旁燃着饱胀的灯枯坐
没有一只鸟从林中飞出,此时仍旧
感受到昨晚清透明亮的月色
雨水渐大,似悦耳的歌曲
如果耳旁少一些虫豸叮咛,像一阵风
繁星满天际飞去,我身体里的马
默默坐着的,一座座山宜人地坐着
但这些都只是刹那间的幻想
(诗/李道芝)
城市里的农民工
从前
两夫妻在乡下老实巴交
靠自己的承包地养育子女
今天
这个在铁道上打工的男人变了心
不顾世俗的鄙夷倏然离去
这个整日打扫大街和工厂的女人死了心
抱着尚未成年的长子两手空空
曾经
他们从只有油灯的穷乡僻壤
辗转到霓虹灯翻滚灯红酒绿喧嚷的城市
漂泊的身影被轻蔑的眼神碾过
耕田砍柴的手掌熟练扭动煤气罐阀门
他们坚信自己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解救出来
而我
竟然毫不知情的认为
他们的爱会比在凋零破败的村庄时更牢固
或许他们的生活是一个哑巴一个瞎子
“换位沉底”
不要轻易使用这个词
不要让这个词被形式掠走
它属于清辉般的内心
它离我们还很遥远
就像通往山村的盘旋公路上
双手挥锄的父亲低着头
他关心玉米种的事
惦记着今年果树的收成和销路
而绝不会在乎身旁鸣噪的飞鸟
走在田埂的时候
带路的是熟悉这条路的人
我们所见到的热辣辣的阳光
或者冷飕飕的野草
如果有无法说出的悲欢
那都是虚渺的
在这大地之上
桉树杉树高高低低满坡满岭
似梦的蓝又多么孤单
不要希冀彩虹是一条铺设的道路
不要被白云就是棉花所误导
倘若还有一滴泪
一颗激动的心脏
应该忘掉一切
站在同志们的中间
像战士一样征服前进的困难
(诗/李道芝;图/网络)
雨中即景
在阳台上临雨而坐,拿一支笔
并不写,只是观看和倾听
穿夹克衫的甲壳虫挡在纱窗
碎叶的绿植在黑夜的纸上摇晃
小花朵被沾湿的浓香紧锁
仿佛村庄靠近人的肩,那么温柔
摇篮曲的回旋,像一幅肖像画
屏息在一个个庭院,又高挂
白昼亮了一阵,渐次吹灭
这山岗的缝隙里,在幽秘的思绪中
这些事物,被诗歌系数收下
(诗/李道芝;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道芝,1991年6月出生,毕业于湖北大学,现供职于广西田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文秘股。曾获2014年度百色市“优秀青年志愿者”、2015年度广西区“优秀共青团员”、2016年度百色市“优秀共青团员”、2016年度《右江日报》宣传报道先进通讯员、2017年度田阳县新闻宣传报道优秀通讯员等称号。诗歌在《百色文艺》《右江日报》《百色早报》《那坡文艺》《长江诗歌报》等文学报刊发表,现任田阳县文联主办的《敢壮山》文艺杂志编辑(诗歌栏)。(稿源:青年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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