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中期,我随家人去芜湖玩,遇见的两件小事让我后来对安徽难有好印象。
一件,是我在一家门脸很小的杂货店买一块果仁巧克力,付过钱后当着售货员的面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一条正在蠕动的小白虫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一语不发地将巧克力递给售货员,谁知她扯起嗓门吼道:“你付了钱就是你的东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件,一口大锅正在煮着的茶叶蛋真是香气扑鼻,我买了一个都等不及躲到僻静处再吃,当着摊贩的面就剥蛋壳,茶叶蛋还没有熟。我看向摊贩,她比我还生气,嚷嚷:“你自己挑选的,怨不得我。”
后来,朋友中有不少从安徽来上海发展的成功者。因着他们我正在改变对安徽的印象,特别是去过黄山去过宏村西递去过皖南川藏线等安徽的名胜后,我认定多年前在芜湖遇见的两件小事,实在是偶发事件。
有一年国庆长假,随好友回他们的老家巢湖、合肥玩,一路上见识了安徽人的好客,更见识了安徽人的好酒。他们从早餐就开始喝酒啊,然后,连绵到中午再连绵到晚上。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这样喝酒的人,于是,在选择旅游目的地时,会下意识地避开安徽。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江西婺源,去时经过绩溪归来路过歙县,只是因为考虑到我们这支老年旅行团一口气在上海和婺源之间穿梭,会吃不消。
绩溪,是胡适的家乡,绩溪因此有了一道名菜叫胡适一品锅。胡适的家乡除了徽派建筑,还有什么风景可看?问了一圈去过绩溪的亲朋友好,都说是被朋友邀请去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好自己去网上找。
他们说,绩溪最好玩的地方是龙川,我一看照片,又是徽派风格的古村落,可还能怎么样呢?就在龙川附近找了一家民宿。
从我们投宿的民宿到龙川,开车10多分钟,所以,我们到达江南小院后吃了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直奔龙川而去。
龙川的小巷以胡姓聚族而居的千年古村龙川,由徽州随处可见的一处古村落到国家5A级景区,其间一定发生过很大变化吧?因为是第一次到龙川,我不知道。我看到的龙川,石板路干净,小溪流清澈,祠堂虽不复初建时的功能,站在被游人忽略的祠堂天井里,仰望祠堂柱头上寓意丰富的木雕,往日的威严和喧腾似又在近旁,惹得人不禁埋下脑袋四处逡巡——当然,也还是我们几个人在祠堂的角角落落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从祠堂出来,忽然听见带着一队人们的导游大声说道,胡锦涛的老家就在龙川,我想了想,上前问她在哪里。她都懒得看我一眼给指了一个方向。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找过去,怎么也找不到胡锦涛家的旧屋。见我们在巷口转悠来转悠去的,巷口卖梅干菜烤饼小店的老板走出店堂告诉我们,怎么走才能找到我们想去的地方。目送我们走不多远,他追上来索性将我们送到胡锦涛家的老屋前。老屋的里里外外,都素朴得没有一丁点名人故居的模样,老人家们有些意难平了。
回到巷口,见送我们过去的老板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我们懂事地步入店堂买了一些梅干菜小烤饼,老板一开心,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墙头。那上面,悬挂着好几幅有国家领导人的照片。他说,是从门前的监控里抠出来放大印出来的。
离开绩溪到婺源、景德镇逛了一圈后,回程又在徽州休整了一晚上,但不是绩溪,而是把民宿订在了徽州古城。
在古城一家叫“隐”的民宿住下来后,我都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放下行李便去不远处的渔梁坝去欣赏古人留下的墨宝。
渔梁坝走出徽州古城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我们可以在这里搭乘公共汽车都渔梁坝,但小城的公共汽车哪有个准?我们决定步行过去,好在小城的4站路跟我们那里不是一个概念,20分钟以后我们已经在渔梁古镇的鹅卵石铺就的路上漫步了。说是漫步,其实速度很快,天色渐渐暗了,我们怕去晚了看不见渔梁坝上的字……我们还是没能看见坝上的书法,因为“烟花”,远离台风中心的徽州古城雨量也大了许多,往年7月末,渔梁坝的水量小到轻轻松松就能看见坝上的字,我们站在岸边看渔梁坝,水汹涌而来如瀑布般挂在渔梁坝上,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渔梁古镇,已让我觉出徽州处处藏着惊喜。
渔梁古村落在民宿吃过晚饭后去徽州古城里逛一逛,临出门时民宿老板叮嘱我们,一定要去斗山街。斗山街?我猛然想起,我来过徽州古城,与我的大学同学一起。只是,没有在古城歇脚,趁月黑风高古城不收门票时我们摸进古城的。摸进古城后,我们呼啦啦地在古城里走了一圈,又在斗山街拍了一张集体小照,就算来过徽州古城了——如果想要游山玩水,与一群同学搭伴不是好的选择。和同学一起出门旅游是借口,日后记住的全是一路上扯过的闲篇。
第二天一大早从徽州古城出发回家,当然也是可以的。可渔梁坝让我深深觉得自己对徽州的认知,狭隘了。逛过徽州古城后回到民宿,我又是对照民宿老板给我的周边旅游地图,又是在手机上搜寻广受好评的目的地,一个地名跳入我的眼帘:西溪南。
长江三角洲包邮区,哪有不知道杭州有个西溪的?所以,第一眼看到西溪南这个地名,以为是粗心的网友留下的差错,可一看被指是西溪南的图片,完全不是我熟悉的西溪的景象。图片上的西溪南,又跟我去过的徽州古村落有过不一样的风情,那么,还犹豫什么?
从徽州古城出发,先是省道,再是县道,最后是乡道,这一路往西溪南去,车越开我的心越凉,因为,直到导航显示西溪南已近在咫尺,我都没有体会到周边有什么独特之处。
西溪南停车,跟着指示牌走着走着,“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毕竟是老先生的虚构,哪像西溪南,可以眼见为实。我们可是隔着流水汤汤的一条大河作壁上观,也可以走过石板桥把自己变成行走在西溪南的画中人。想了又想,更觉得浓荫绿树下的河对岸,藏着很多大小秘密,便毫不犹豫地走上石板桥跨过河去。走过石板桥融入西溪南——其实,走马观花的一段游程,哪能融入得进去这粉墙黛瓦河水清清的古村落?看见一位身后跟着一条狗的老人家慢悠悠地在巷子里散步,鼓足了勇气也只敢打扰他问一声这小巷能否通到大河边,至于徽州怎么会猛然出现这么一出风景独特的西溪南,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离开西溪南估算了一下时间,似乎还可以再逛一个地方再回家。想到家人不止一次提到阳产,走,让我们去阳产。
记忆中我是去过阳产的,还仰头顺着土黄色的高墙试图看清今天还有谁会将自己的家安置在山头上。可阳产一定不特指一栋房子,那在我的记忆中关于阳产怎么就一片空白了呢?匪夷所思。
阳产又是一路省道、县道、乡道,这一回多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就是这段山路,帮助我确认我是到过阳产的。要上阳产,得将我们的车留在游客服务中心,再花30元钱坐景区提供的车上山——假如我到过阳产,关于这个环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废话少说,我们上山吧。司机仗着无数次走过这条山路的经验,将车开得非常狂飙,所以,一会儿我们已经站在了阳产,也就知道了阳产这个地名的含义:阳,想着太阳;产,地形陡峭。当年一群郑姓人何以爬上这样一个山头定居下来?我就不在这里赘言了。只是,在暑热蒸腾的中午在阳产七拐八拐的小径游走,不怎么舒服。想到不久前去过的浙江松阳的一处修筑在山头的民宿,我们回家吧。
回家的车上,我们四个人闲聊起一个话题来,绩溪和歙县是不是徽州的精华?是或不是,来徽州的次数越多,就越是觉得徽州值得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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