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自诩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虽说浓爱像极了酒,难免会让我宿醉,但归根结底,那些潜藏起来的爱意,就仅仅剩下回忆了。
记得那座城市特有的枇杷树,总是把空荡荡的马路立的很满。每到秋季开学,枇杷树上会结满枇杷果。虽然不如果园里嫁接出来的果树生的好,至少果子超甜。我和雅儿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于枇杷树下结缘。
那日斜阳把她的影子浅射在不怎么光滑的地面,活像个小螳螂。再看她像个假小子一样,两脚支在树杈上。白炽的阳光,透过叶子打在她鲜嫩脸庞,零零碎碎的斑点掩映出那小螳螂也活蹦乱跳。
“嘿, 同学帮我接一下”
那天我刚从自习室里出来,戴着耳机听着歌,漫无目的地往回走,前一秒还在思索那影子从何而来,下一秒就听到那温柔的呼唤声顺着我的耳机线灌进了我的脑海里,只听得那声音像是我头顶上传来的,我惊诧的看着雅儿,目光竟然直勾勾的看入了神。
那个时候她笑的真甜,那枇杷果就兜在比她身形大一圈的白色T恤里。我从未想过,这个像假小子一般的女孩,做起事情来还蛮用心。
“接住了”雅儿看我发愣,顺手就将兜着的一部分果子倒给了我。
我忙着用手去捧,连没喝完的可乐也直接扔了。顺便还搭了把手,让她跳了下来。好在,果子一个都没掉,这也算是我完成了一种初见的仪式感吧。
“谢谢你啊”雅儿拍了拍身上的细尘。
“你挺厉害啊”我憨笑的望着雅儿,寒暄了好些话。
那个时候,我紧张的嘴里犯秃噜,已然是记不得说了些什么了,雅儿只顾着笑我,她一笑,我就跟着乐。乐到走神、崴脚甚至踩到泥泞里。那天刚好是雨过天晴的大好日子,我也刚好踩在了那还未风干的小块低洼处。一路走下来,我的裤腿以下算是没有一点干净地了。
“你可真是傻啊”这是雅儿第一次见我后,对我的评价。
那天的偶遇,让我的生活,有了颜色。雅儿的出现,无疑使我内心悸动。我虽然害羞,但她很大方啊,冥冥中透着一股洒脱劲。
缘分可能真的是天注定,没多久我跟雅儿就无话不谈,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次年七夕,我鼓足了勇气跟雅儿表白,我学着班上土大款的作法——宿舍楼下一排开着大灯的豪车,铺满地面的爱心形状的蜡烛,还有手捧999朵玫瑰花单膝下跪地我。
我从来不是什么潇洒的人,生活简单不算太拮据,偶尔做做兼职挣挣外快,家里生活费给的还不错,但是对于开支并不大的我来说,省下大半年的钱,就是想这么浪漫一回。而这一次我活像一个公子哥。
放晚课的人越来越多,雅儿宿舍楼正好在南北校区唯一 一座天桥的旁边。在路灯点亮的前一刻,围观的人就拥堵了黑压压一片。
“雅儿,做我女朋友吧”
欢呼声,尖叫声,大家最喜闻乐见的场面,终于被我的呼喊声引领开端了。我那声响,跟爱情电影里面的大声求爱无异。
我望着雅儿那间屋子的窗户,有几个脑袋往楼下探,紧接着就是由上至下的欢呼雀跃声。
在人群的一角,雅儿是被簇拥着站到我面前的,她差不多快含着泪了,嘴角咧开了花。在爱情里面的人,都逃不掉幸运女神给你妆点地神色,那神色可以配得上所有花色,但又绝不是简单的颜色而已,它能感召你的美,和你的温柔。雅儿的那个神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
我们开始于人潮,拥赖着大多数人的祝福,我跟雅儿的爱情热气球升空了。
第二天,我跟雅儿的爱情故事在学校大火,我们手拉手的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回馈我们的皆是羡慕、微笑和祝福。
回想起来,那一段真的好甜。
2
如果说,我们的相识相恋皆因枇杷树而起,那我们分手,罪魁祸首自然是冬天。我讨厌冬天,讨厌寒冷的气候,和冷冰冰的人。这种反感自打分手持续到现在,以至于不论大小事,一到冬天要么去往南方海滨城市度过,要么就待在暖气室里窝着。
去年,十一月的初冬,那座城市的寒意比其他地方来的稍早些。我和雅儿一同裹着薄衫去了第一次相遇的枇杷树下许愿。她说她怕冷,需要一个能够长期给她温暖的人,片刻的感动,时而的浪漫都不如现世的安稳。
话音刚落,天空就飘起了小雪瓣,没了颜色的花,飞到哪都不会有温度,雅儿不知何事,心渐渐冷了下来。
我害怕极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怀中,只知道胸口被温润的泪水浸透了,隔着那么厚的毛衣,依旧感觉那热泪顺着我的心脏流入不知名的皮肤边缘。
那个晚上,我与她说着未来的计划,还私定好了终身。
本以为,一切只是因景而感动。本以为,岁月打磨过我们,一切都会安好。本以为,我爱她她爱我,便能长长久久。本以为,只是小情绪闹闹而已。
却不想,那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拥抱,我跟雅儿结束了,在她强力甚至无端恐惧的状态下,我被迫答应了分手。
分手原因,莫名其妙,当然这只是当时的感觉,我误以为,雅儿遇到了比我更好的人。回想那句,现世安稳,我似乎不太合格。
“有些话不知道
要怎么说
那些欲言又止
一笑带过”
明明以为是对,偏偏统统是错。难过,深埋心底,我带着无法回头的沉默,离开了。我裹着棉衣飞往南方,我光着身子宿醉了三天。
直到,我知道雅儿是病了,才离开的我,至此,周遭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我的心跳脉搏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骤停了好长时间。雅儿患了——白血病。
爱情的终点,就这样到站了,我们隔着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凭空交流,我把信念依托给了回忆,从此变为了托举皮囊的行尸。
想起那段歌词
“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他乡
没有你的旅行都是流浪”
多想和雅儿隐居在山城,甜蜜此生,却不想你的终点,便是我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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