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天做手术。
一大早我就从家里坐公交到了医院,去年是我在医院照顾儿子,医院里的一切并不陌生,很快就到病房找到儿子和先生。没有动手术之前,儿子就是没事人一样的,不用输液打针,只有等待。
儿子本来是骨折手术,但是现在是疫情时期,因为疫情感染的病号特别多,前两天就因为没有住上院,这一次住院也只能住在几个新冠病人感染的病房里。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也在家里也早就被感冒撸了一遍,索性就不再在乎了,在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面对了,我觉得现在和这样的病号在一起,也并不怎么害怕了。
医院里最具标志的就是白,到处都是白。墙是白的,医生的白大褂是白的,帽子是白的,病床上的被褥也是白的,给人以肃穆平静的感觉。但我对这些白明显有些抗拒,反正不太喜欢这种颜色,感觉有些沉闷的感觉,应该是我以前接触这些太多了吧。
儿子看见我,立马出来帮我提东西,又给我送过来一个非常阳光的笑脸。平时时不时会焦虑的我,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里反而安静了许多,事情已经到头上,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比去年的手术,这一次的手术应该是个小手术了。
被带进手术室后,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长长的手术室里,与我以前想象中的手术室大相径庭,以前我真的对这些地方害怕,毕竟这里面对的全是血淋淋的肢体。不过还好,手术室的长廊里除了不停地走动的医生和护士,也是一个很安静的场所。想想那些病人都是骨伤所致,这样的手术都是被麻醉后才进行的手术,基本都是没有知觉的,也就少了很多的痛苦,疼痛也会是麻醉过后才会显露出来的。手术室也只是一个工作的场所罢了。
不过还是很佩服那些手术室里的女医生和护士,她们对于伤口,对于这些手术也许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即便面对什么,她们都没有了恐惧感。而我们这些人真的不行,最基本的定力都不够。去年儿子的一个伤口缝合时,我在一边托着儿子的胳膊,亲眼看见医生给儿子清洗伤口,缝合伤口,心里并没有觉得恐惧,但是就一会儿的时间,我觉得头一阵发昏,身上感觉一节节的开始发麻,几乎要晕倒在地。
我对医生说,我受不了了,已经晕了,医生说,你不要看,努力扶好。在身边没有别人的情况下,我咬牙支撑,身上像过电全身酥麻以后,冒了一身的汗,我的魂魄才重新复苏,感觉那一刻我真的不知神游到了哪里。所以说,每一个医生都应该是一个战士,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做着救死扶伤,和生命搏击的战斗,每一个医生都是勇士。
为了缓解儿子的紧张,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我和儿子逗着笑,儿子也并没有表示胆怯,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害怕,我总觉得在他伤痛时的,陪在他身边,比任何时候的陪伴都重要。
儿子终于进了手术室,我也到了手术室外边等候。先生趁时间买了点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坐在外边等待。我想象着儿子打麻药之后医生该对他做什么,不知道他这次疼不疼,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出手术室的时候,哭得两眼红肿。心里越想越成麻,所性就不再想,打开简书记录下这一切。
在我身边站着的一对年轻夫妻,听话音我猜测是他们的女儿在动手术。女的说,也不知道刚动手术时麻药有没有起作用,闺女疼不疼?男的说,医生绝对会等麻药起作用了才会动手术的,你就放心吧!这闺女太皮,上次电车倒了砸到她,她连哭都不哭一下的,这次要受这样的罪,不知道闺女怎样难受呢!女人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停止书写,抬头看去,那年轻的爸爸和妈妈正站在窗户边,女人在用纸偷偷地拭泪。
唉,原来天下的父母几乎一个样,孩子如果受了苦,无时无刻牵扯的就是父母的肚肠。我对着女人怜惜地注目了一会儿,看她在男人的劝慰下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才又开始书写我的简书。
时间像个蜗牛一样,缓慢地往前爬,好几次我们都直起身子看医院墙上的显示屏,忽然在那一长长的名字之间看见,儿子的名字显示的是术后。我急忙对先生说,你看,儿子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说,是吗?在哪?我说,你看,第四个,咱儿子,术后了。先生也看见了,脸上明显欢快许多。我们也知道,手术后医生要等着病人清醒后才会把病人推出来,果然又等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医生喊着儿子的名字找家属。
好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儿子终于出来了。看见儿子光着臂膀,一脸疲倦,眼睛红红地被推出来,我的眼眶还是猛地一热。儿子啊,这一场劫难终于跨过去了,以后就是好好养伤,再然后就是风平浪静了,妈妈希望你的一生都风平浪静的。
儿子对我相视一笑,轻声地喊了一声妈 ,嗓子有些哑哑的,我连忙把脸贴过去,用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怜惜的声音应了一声。母子这一对视,万语千言皆都融进眼睛里,不是说了多少,多少,不休。
人的一生,原来在苦难面前,平时的那些争执,那些意见相左时的怨怼,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唯有他在,你在,大家安好就已经是全部。
有人曾说过,如果你对生活不知足,那就到医院去看一看。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医院就是一个疗愈的地方,包括身体和心灵。来到这里,你会觉得以前纠结的很多事情,在那里会不值一提。
医院是我敬畏的地方,也是让我胆怯的地方。愿天下无病,愿医院空房,愿所有人皆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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