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步入社会的那几年，总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找个新工作干没两天，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职走人了。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下班后领导占用时间开个会，我都用勇于怼他一顿。结果可想而知呀，总是碰壁。
所以算下来，待业在家的时间，比上班干活的时间还多。那时候就喜欢骑上摩托车，沿着蜿蜒的河边公路自由自在地溜达着回到老家。老家只有爷爷奶奶留守，他们在家养了一群山羊，二十来只鸡，还有大鹅、猫和狗。
在老家躺了不知道多久，后来有一天爷爷要我跟他一起去放羊。出于新鲜感，我戴上草帽，拿条棍辫，上山去了。
山里景色很好，初夏时候，天空一片碧蓝，山林草木郁郁葱葱。那群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大小山羊，这时候充分体现出“表里不一”的意思。它们看到沿路的植物，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大啃特啃。放羊人的意思是，把它们带领到一处草枝最为肥美的地方，再放任它们大餐一顿。
这群牲畜最是没有抵抗诱惑的能力，根本不愿意等到目的地，只是沿路啃过去。如果挥起鞭子去赶它们，它们还会像“百家争鸣”那样叫唤起来。这时候山岭上就会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咩咩咩”声，大概是它们母亲和孩子交流的意思，想来是母羊告知孩子不要远离它。还是非常有趣的。
可能得转过几道梁去追赶羊群，才能到事先选好的牧地。那就把头羊栓到左近的某个枝丫上，等这它们吃饱后兴进而归了。找个树荫坐下来，吹着徐徐的山风，别是一种享受。抬起头来观看天上云卷云舒，最能放空焦虑，平静心境。
倘若碰到在田里务农的乡亲，走过去跟他换支烟，聊聊今年的天气，猜猜未来的收成，也是极好的。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是和爷爷沟通得最多的一次了。他很有生活经验，总能看透我幼稚的想法，然后给出比较实际的建议。想来是很好的建议，但是我不爱那种墨守成规的惯性思维，年轻时总得跳一跳。爷爷便转头看看周围的羊，闭口了。偶然回头一看，爷爷的脸上早已被岁月刻蚀，沟壑纵横了。
爷爷是乡村老人的典型形象
一种忧伤突然浮上心头，没有道理而来的忧伤。正要去细细深究它，那羊一叫，全被惊散了。
那天很早就下了山，蚊子偏爱照顾我，太阳还没落，我已经拥有了十几个大包。爷爷告诉我羊吃饱了，可是牵着回家时，那赖皮的畜生还伸长了脑袋去够草叶吃。
从那以后，我跟随爷爷上山放羊许多次，也算是小有成就的“放羊家”了。其中有次外地人驱车过来偷桃子，惊到了正在啃食的头羊。那头羊腿一蹬，就满山跑了去。它一跑，其余山羊都“做鸟兽散”，东奔西跑，不到一处。我和爷爷绕着圈子围捕头羊，但料不到平日里贪嘴懒惰的东西，奔跑跳跃竟然那么游刃有余。我们赶了两个山头，还是没抓到，看着天越来越黑了，不禁着急起来。
多次尝试没有效果后，我们叫来了四五个乡亲。大家齐心协力赶了好久，才把它困在垓心。趁它从旁边闪过的时候，我心一横，伸手向它角上抓去，竟然一击即中，拖住了它。其余众人合力按倒了它，绳子捆了四条腿，插根棍子，两个壮汉抬着走了。
一路走，那家伙一路叫得委屈。也正好合了人意，抬着它从散落着的山羊旁经过，那些有着智慧眼神的畜生，都跟着后面，一边叫一边走。等到家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来了。
现在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养羊了。从爷爷那里学到的技巧，也暂时无用武之地。但是还是很梦想，吃穿不愁、小有存款，然后回到我来的地方，养几只羊，每天上山下山，多是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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