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刚下班,黑师傅找到我说,小侯,咱们去五一电影院看电影吧。我说,行,现在去吧。到了五一电影院,把自行车存好,我跟着黑师傅到了电影院门口。见那个老李在把门,黑师傅过去,和老李点了下头,我俩就进去了。到了里面,随便找了两个座位就坐下了。我问,要有人来了呢?黑师傅说,没事,有人来了再去别处,这么多座儿,坐不满的。
黑师傅其实姓朱,回民为避讳,改为黑。我刚到回民食堂的时候,黑师傅的主要工作就是烙烧饼。烙烧饼的炉是用砖砌的,像一个小砖窑。白案的师傅把做好的烧饼放在一个黑色的铁盘里,我们把铁盘从一头放到窑里,一次可以放三四盘。几分钟后,用铁钩从另一头把铁盘钩出来。看到烧饼表面呈金黄色就熟了。
黑师傅人很散漫,很少按时上下班。有时顾客着急买烧饼,但是黑师傅没来,只能干等着,等不及就走了。我在“白案”的时候,马经理让我跟黑师傅学了一段烙烧饼,看他那意思,想让我接替黑师傅。但不知为啥,后来又让我去前台当了售货员。
马经理也不怎么管黑师傅,后来还让他当了食堂的副经理 。黑师傅不光人散漫,也比较黄,经常和那些大姐们开些“少儿不宜”的玩笑。他也老给我讲一些难以启齿的男女之事,我也不知说啥,只好一笑了之。有时让那些老大姐听见了就骂他,你个臭黑子别总给人家讲这些,小小子都让你带坏了!
我到前台当了售货员没多久,另一个男售货员,就是我在前面提到那个高个的帅哥,就当了我们回民食堂的助理会计。开始他还出来卖货,后来就不怎么到前台了,主要是在办公室里坐着管账目。那会儿,我们食堂基本上没有“全脱产”一说,就是马经理也时常帮着白案或者红案干活。有时我们前台忙不过来了,马经理也帮着我们卖货。
马经理那会儿也就是三十多岁,人很精神,两个大眼睛放射出夺人的光芒。马经理也是回民,很讲究卫生的。回民食堂就是这样好,一切按回民的规矩来,比汉民食堂要干净。我们做出的东西,不允许糊弄人的。马经理和其他的老师傅们经常说,不论做什么,首先要想到,这个东西你自己会不会吃?你自己都不吃,怎么能让顾客吃?有一次黑师傅没注意,把烧饼烙糊了,马经理说,这些烧饼不能卖了,咱们自己吃了吧。那天正好小赵姑娘来买烧饼,我说,今天的烧饼有点糊。小赵笑了,没事,我就想吃糊点的。我到后面给她拿,黑师傅说,让她等等吧,糊了的不能卖。
有一次我跟黑师傅去保定热电厂洗澡,回来的路上,黑师傅说,小侯,我看照相馆那个小赵经常找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心想,黑师傅的话几乎和改姐说的一样,是不是他们商量好了?我说,不会的,咱一个食堂卖饭的,谁会看上咱?黑师傅嘎笑起来,说,你小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喜欢就去追呀!我也回了一个笑脸,没有说啥。
我们食堂的工作比较辛苦,而且经常和油呀,水呀,煤呀什么的打交道,所以我们那会最需要的就是每天下班能洗个热水澡。但那时一般单位都没有澡堂子,去街上花钱洗也不情愿。怎么办?这难不住我们。保定热电厂离我们食堂虽然不算近,但也不远,骑车子也就十分钟吧。那个厂里的澡堂挺好,而且不要钱。我们经常去那洗澡,澡堂把门的都认识我们了,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我和黑师傅和安师傅一起去热电厂洗澡的时候最多。
安师傅跟黑师傅正相反,做人规规矩矩,安分守己。我很少听到从安师傅嘴里说出那些带“黄”的话,特别是在那些大姐,大妈面前,更是一本正经。但他有个特点就是“抠”,那些大姐们能让黑师傅“请客”,绝对不会让安师傅请客,因为安师傅的钱是拴在他的腰上的,一般人怎么可能抠出来?
安师傅除了“抠”,还爱沾点小便宜。据说,安师傅时不时就让某些会裁衣服的大姐给他自己和他家里的人裁衣服,做衣服。那些大姐们开始不好意思拒绝,但他老让人家干活儿又不给一点报酬,时间长了谁总给你白干活儿呀!
安师傅的精打细算也反映在他找我兑换全国粮票上。我发现,他每次找我兑换全国粮票数额都不多,一般都是五斤,十斤的时候都少。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我始终也没搞明白。
说到兑换全国粮票,还是管库房的马师傅换的多。他经常在后面隔着玻璃叫我,小侯,给我换点粮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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