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村有一对兄弟,哥哥赵大住东院,弟弟赵二住西院,中间有一个门洞相通。
赵大在外做粮食生意,挣了不少钱,家产丰厚,但妻子陈氏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赵二在家务农,日子贫寒,妻子安氏只生了一女儿名叫慧娘。
有一次,赵大在贩粮途中被山匪劫持,连惊带吓,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死了。陈氏悲痛欲绝,常去庙里烧香,祭奠丈夫。
赵二想要霸占哥哥的财产,逼迫嫂嫂改嫁,陈氏不从,告到族长那里,族长斥责了赵二。
一天,嫂嫂陈氏又去庙里烧香,庙里有一个和尚悟德,见陈氏貌美,还常常特意请他念经追悼亡夫,悟德暗自思量,猜测陈氏对他有情意。
这天,陈氏请悟德来家里念经,悟德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背着包袱前往,平日庙里人多眼杂,今天可算是有机会了。
到了陈氏的房门口,见门外没有人,直接进到陈氏房中,低声道:“娘子常常叫我,莫非是有意于我?不如今日就成了咱俩的好事吧!”
说着就动手动脚,陈氏怕被人看见,要闹出丑闻,忙低声呵斥:“我只是叫你念经祭奠亡夫,没有别的意思,你赶紧出去!”
悟德道:“你无夫,我无妻,咱俩岂不正好。”
陈氏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荒唐话来,赶紧走,要不然我就叫人了!”
悟德道:“你要是敢不从我,我就用刀结果了你。”
陈氏道:“你一个出家之人,怎么能干出这等事?”说着陈氏就往门外跑。
悟德怕被人发现,从包袱里抽出刀,猛地砍向她,竟将陈氏的脑袋砍了下来,赶紧用陈氏的衣裳包裹起来,放进包袱里。
悟德从房中出来,站到宅门口大喊:“施主在家吗?”
喊了好几声,陈氏的丫鬟走出来,见悟德站在大门口,忙说:“夫人说今天要念经,我去请她出来。”
丫鬟进屋一看,见夫人倒在地上,没了脑袋,顿时大惊,吓得瘫倒在地,边哭边喊:快来人呀,夫人死啦!”
隔壁赵二和安氏听见,急忙跑过来查看,大家在家里到处都找不到头。悟德背着包袱大摇大摆地走了。
赵家乱作一团,赵大家里没有了主事的人,丫鬟赶紧去请老族长,老族长把案子报到了县衙。
悟德回到寺庙,把脑袋悄悄安置在殿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王县令提审赵家所有人,王县令问:“陈氏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丫鬟道:早上我去夫人屋里,夫人已经被害了。”
老族长道:“赵二的院墙上有道门,能通到赵大家,他能悄悄过去杀人,外人发现不了。如果是外面的人进赵大家行凶,又怎么会没人看见呢?”
王县令问:“你有什么凭据能证明是赵二做的?”
老族长说:“赵二在哥哥去世后,逼迫嫂嫂改嫁,企图霸占哥哥的家产。陈氏因此事曾找我裁断。”
王县令觉得合情合理,于是将赵二抓起来拷问,赵二大喊冤枉,抵死不承认。
王县令为了早日审结案子,对赵二说:“你如果能找到人头,让你嫂嫂能全须全尾安葬,我就放了你。”
赵二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头来。安氏和慧娘在家,过了一年,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安氏靠给人洗衣服过活,积劳成疾。
慧娘去牢里探视父亲,告诉父亲:“母亲生病了,不知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出狱?”
赵二道:“王县令说,如果能找到陈氏的头,就能放我出去。”
女儿听后,回去对母亲说:“如果能找到伯娘的头,王县令就能把父亲放回来,母亲的病也能治了。不如把我的头砍下来送去,换父亲出来。”
安氏道:“你现在才十五岁,怎么能这样想呢?母亲将来给你找个好郎君嫁了,以后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了!”
慧娘道:“父亲在牢里受苦,母亲无钱治病,女儿实在于心不忍。母亲如果嫁了女儿,父亲还是出不来,咱家的日子还是没发过。不如就用我换父亲回来吧。”
安氏苦劝女儿不要做傻事,为了看护好女儿,安氏拖着病体,白天晚上都留意着女儿的行踪。
但千防万防,一天女儿趁其不备,自缢而亡。
安氏悲痛欲绝,女儿已死,如果不割,女儿岂不是白死了!安氏颤抖着将女儿的头颅割下,送去了县衙。
此时王县令已调任到别的地方去了,新县令一见,很是惊异。
拿去复验,发现头是新的,审问安氏谋害了什么人,陈氏已死一年有余,头颅怎么会是新的?
安氏悲痛不已,说出了真相。
县令听闻,又重新鉴定,确实如安氏所说,头颅上有自缢的痕迹,众人都感慨不已。
县令命人唤来陈氏的丫鬟,问:“那天早上还有什么人去过你家?”
丫鬟道:“那天只有悟德和尚来过,他是夫人邀请来给大老爷念经的,他在门口呼唤,我进屋去叫夫人,才发现夫人已死,头都不见了。”
县令嘱咐安氏,去庙里烧香,如果那悟德和尚调戏她,就要求他找到人头。
安氏便常常去庙里祈福,悟德看到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又生出了邪念,轻佻地说道:“娘子生的这般弱柳扶风,却衣着寒酸,如果你从了我,我保证你衣食无忧。”
安氏道:“我夫君杀了人,找不到人头,官府没法定罪,如果你是能帮忙找出来,他肯定会是死罪,到时候我们才能安心快活。”
悟德听了,心中大喜:“我有灵符,只要烧了,就能测出头在哪里。”
安氏假装不信:“哪里有这样神奇的东西,你烧给我瞧瞧,如果真的能测出来,你有这样大的本事,我就和你终身相好。”
悟德得意洋洋,拿出一张黄纸,烧完后到殿后取出了人头。安氏一见,顿时脸色发白,慌忙说明日再和他相会。悟德叮嘱她明日一定要来,安氏答应了。
出门后,安氏奔去县衙,县令急忙派人抓住悟德,押到县衙大堂,严加审问,悟德没法抵赖,全都招供了。县令即刻上报结案,判处悟德斩首之刑。
县令亲自为陈氏和慧娘立牌坊,赐以匾额,赞扬二人为贞节和至孝的典范。然而,村人却议论纷纷,有人感慨,慧娘实在是愚孝,死的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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