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富祥等人来到西侧的客厅时,唐禾已经吃完了饭,他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用牙签剔着牙,抬头瞥了马富祥一眼,起身远离了大家,独自坐到扶梯上。
沈儒清边从冰箱拿出食物,边跟大家说道:“我们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日历上应该是主编留下的话,上面说我们查出那个杀人犯就能逃离这里。”
张诗钦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柔情荡漾着,嘴角满是笑意。她正用沈儒清给自己的刀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的皮,边削边附和道:“沈哥的意思是,我们与其在这里找寻出口跟虚度光阴,不如早点找到杀人犯习。”
“恩,我觉得……”
“我不觉得虚度光阴,换种环境对创作是件好事儿。”沈儒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义打断了,“我才发现,那把刀是唐禾的吧,我记得交给沈医生了,怎么跑到你那里了?”
沈儒清和蔼地笑了笑,道,“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女生了……”
“都这年纪了还女生呢?”坐在沙发边上的马富祥随口喊了句。
“所以,她留一样武器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沈儒清装作没听到马富祥的话,继续说道,同时,手不断在裤缝上来回摩挲。
唐禾激动地从台阶上跳了起来,将左手高高举起,“没……没有!”
成情手足无措地现在沙发后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富祥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朝扶梯走去,唐禾小碎步跑到一边,始终垂着头。
“你去哪儿?”沈儒清问道。
“我不用什么都跟你汇报吧?这里不是你的医疗团队,我也不是你的手下。”马富祥转过头答道,说话间已经上了楼梯,只能看到那双限量版皮鞋在大家的头顶跳跃。
砰,沈儒清掏出微型手枪朝空中打了一枪,那双被人仰望的鞋子突然停下了,不断下落,再下落,终于再次回到了跟大家一样的高度。
马富祥依旧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朝张诗钦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沈儒清:“沈大医生,英雄救美也不该这样吧?你想想,如果你把我逼急了,离开这里后,我们谁会更难堪呢?你那把枪的有效期只有几天,子弹也是有数量的,这样浪费,实在不够明智吧。”
沈儒清对马富祥如此专横跋扈的言行早已熟视无睹,他将手枪揣入口袋,用力地拍了拍,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紧挨张诗钦坐下,看了眼唐禾跟贾义,见二人过来后缓缓开口道:“我们都说说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关联,或者说能不能从中找出有关杀手习的线索。”
“可是如果每件事都说会不会太多了?总要有个方向跟重点吧?”贾义问道。
“那就说说我们所经历过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张诗钦先开了口,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未婚先孕生了孩子然后结婚又很快离婚,抛弃了那个孩子。她是爱那个孩子的,但却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都跟一个动辄对自己拳脚相加,十恶不赦的恶魔绑在一起,她知道他不会对孩子多付出,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幸福的生活,所以不得不放弃他。尽管每个月都会给他一些钱,张诗钦还是无比内疚。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无论年迈或者幼小,对一个没有选择权的人说放弃实在太过残忍,腹死胎中可能是对于并不靠谱的父母而言最正确的选择,但那鲜活的生命在孕育过后却没能破壳而出看一眼这美好而罪恶的世界,是否也过于悲凉。
成情从沙发后走到张诗钦的一边坐下,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却由于过于害羞让自己的手悬在了半空,那张涨红的脸好像随时都会流出血来。他把张开的手伸进口袋,掏出来的时候已经攥成了拳头,他把手伸到张诗钦面前打开,一根棒棒糖静静地躺在手心,他笑了笑,关切地说道:“姐姐,你别难过了,他会理解的。你要不要吃糖?”
张诗钦抬头看了成情,本来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捡起棒棒糖,用拇指将棒棒糖的袋子摁出褶皱,又很快抚平。
成情接着说了下去,在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有些怨言,总觉得老人家有时候对自己的态度太过恶劣,甚至在自己发现了奶奶只是收养自己的时候,还想着离家出走,抛弃她。但是,昨晚奶奶去世了,就在成情的面前,他彷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的种种叛逆,并非自己亲奶奶的老人家有什么义务养育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痛骂自己,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看自己成长,一切越来越好,她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会表达的爱反倒是更为深沉的爱,可当成情幡然醒悟之际,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他脑海里有关奶奶的最后一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了莫多尔湖的湖面上。
“这孩子不会是你的吧?怎么感觉这两个故事能联系到一起呢?”唐禾突然问道。
马富祥嘟囔着骂了一句:“果然啊,这女的不知道结了多少次婚,生过几次孩子,不值钱了才黏上我爸。”
沈儒清朝唐禾瞪了一眼又瞪向马富祥,张诗钦倒没生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呢,我儿子才八岁左右,他都多大了……”
唐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开始讲述了自己的过往,而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对他恐惧了起来。
“其实,我认识杀手习。”
唐禾在工地上班的时候认识了杀手习——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不过是埋头干活的工友。
一日,唐禾看到包工头沈若飞正在呵斥一个工友,凑近一点后听到他骂得不堪入耳。唐禾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扭头打算走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再回头却发现沈若飞不见了,那个工友正站在楼的外围向下望去。唐禾一下子就明白了,正打算跑开却发现那个工友发现了自己。
“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吧?”
“我……我……不……不会……不会的!”唐禾害怕极了,从那以后偶尔情绪激动了还会说话结巴。
从那次事故后唐禾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工友了,几年后他发现那个工友成为了一名逃犯,大家都叫他——习。
马富祥两步蹿过去将唐禾摁倒在地,“也就是说,你一直就他妈就认识那个变态杀人狂,怎么不早说?”
“我……我太……太怕了……怕了嘛,马……马总。”
沈儒清从沙发上笑了起来,厉声道:“你放开他,让其他人继续说完我们再一起讨论。”
马富祥从唐禾的身上离开了,唐禾站起身蜷缩在沙发脚旁边,连整理衣服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我来说吧。”贾义拍了拍唐禾的肩膀,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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