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讲了科技对人类自由、平等的威胁,人类需要全球合作。但是民族主义、宗教和文化在将人类分为针锋相对的阵营,挑战全球合作。
二、政治挑战
社群
2017年,马克·扎克伯格呼吁有必要建立全球社群,脸谱网的工程师通过人工智能,向人们推荐有意义的社群。就在全球社区取得一定成功时,剑桥分析的丑闻却揭露脸谱网数据被第三方挪用,操作选举。丑闻让脸谱网丢失了网民的信任,同时凸显出全球社区建立过程中信息安全问题重要性。
此外线上社群有助于培养线下社群。谱网用户利用智能手机拍照、发帖、等着有人点赞。就像在我国,人们吃一顿饭,到一处游玩,总是忍不住发条动态或朋友圈,关注好友的评论和点赞。这个过程中,人们的感受越来越来自网络上的响应。人们的身体、感官和真实环境越来越疏离,很可能就会感觉孤单、迷失方向。生物传感器和脑机接口抹去电子机器和有机体之间的边界,真正与人体结合。
脑机互联 (图片源自网络)脸谱网在大会宣布,意念打字已经成为现实;埃隆马斯克成立Neuralink,旨在实时翻译意识;Kernel公司拷贝人脑海马体准确率达80%,永生成为可能。
文明
一般大众认为,叙利亚的内战、“伊斯兰国”的崛起、英国脱欧以及欧盟内部不稳,是因为“西方文明”和“伊斯兰文明”冲突。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世界观,不兼容的世界观碰在一起,就导致文明冲突。然而文明冲突论,从历史和生物角度来看,是不准确的。动物由于基因不同,表现出不同的社会行为,这种社会系统是几万年一代一代不变的传递,而人类社会就不同,如20世纪的德国,100年间出现了6种体制且完全不同。
物种常常分裂,却没法融合。大约700万年前,黑猩猩和大猩猩的祖先来自同一个物种,分裂成两个族群后各自演化。物种一旦分裂,就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是不同物种产生后代,由于生殖隔离,这样的后代不具繁殖能力,因此物种永远不会融合。
黑猩猩 (图片源自网络) 大猩猩 (图片源自网络)到了21世纪,不同的群体开始互相联结,信念和实践也趋向一致。全世界各国的国歌有类似的模式,甚至歌词也大同小异,显示人们对政治和团体忠诚的理解相差不大。同样的各国国旗都具有沉闷特点的从众性。在奥运会的赛场,看似是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但实际上是世界各国达成了极为了不起的协议。每当有代表团获得金牌、看着国旗升起而深感民族自豪的时候,同时我们更有理由为全人类有能力组织这样一场盛会而深感荣耀。
当气候变化引发生态灾难时会怎样?人工智能在越来越多的职位上取代人类,又会如何?当生物技术让人类生命延长甚至永生,会发生什么事?对这些问题,人类会争论不休,但是争论不让人们孤立,反而会让我们更加相互依赖。我们人类的大同社会还未到来,但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文明共同体。
民族主义
人类打造出国家这种共同体,是因为遇到了任何部落都无法独自应对的挑战。从控制一条河流到筑起大坝,需要各个部落之间大规模的协作。这样的大型协作系统需要大规模的忠诚才能运转。这种温和的爱国主义对人类创造的最有利的,认为坚持对自己国家的忠诚高于一切,甚至愿意献出生命。激进的爱国主义很容易出现暴力冲突,几个世纪以来,对民族主义最基本的批评就是会导致战争。民族主义者也很难处理21世纪的三大威胁:核战争、生态崩溃和科技颠覆。
首先是核战争,在广岛原子弹爆炸之后,核武器提高了战争的代价,从根本上改变了战争和政治的性质。
在1964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林登·约翰逊推出了著名的竞选广告《雏菊》。广告一开始是一个小女孩一边一片一片摘着雏菊的花瓣,一边数着数字,当她从1数到10时,突然一个冷峻的男声开始像发射导弹一样倒计时。数到零的时候,画面中满是核爆炸的明亮闪光。
小女孩还未听到发射倒计时 (图片源自《雏菊》截屏)接下来是生态崩溃。人类正在破坏全球生物圈的稳定,从环境中夺取更多的资源,排放大量的垃圾和有毒物质。依据目前最精准的科学预测,如果我们像20年间一样排放温室气体,全球平均气温将会上升超过2ºC,导致沙漠扩大、冰盖消失、海平面上升,极端天气事件(例如飓风和台风)将更加频繁。然而到2018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不减反增。
最后的威胁是:破坏性创新造成的科技颠覆。正如我们在前几章所见,信息技术和生物技术融合,带来毁灭世界的许多可能。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结合之后,可能会让我们完全摆脱人科动物;一些人相信未来可以将意识从有机结构中抽离,能自在悠游于网络空间。另外,在人工智能发展之后,可能创造出一个由具备超高智能但完全无意识的实体支配的世界。
共同的敌人是让世界形成共同身份认同的最佳催化剂,既然生态和科学进步已经不可能“去全球化”,而且经济“去全球化”的成本极高,政治全球化也就成了唯一有效的方法。
宗教
传统宗教多半不是解决问题,而是造成问题。第一是技术问题:如农业,当发生旱灾,人们会请祭司求雨,而祭司的重点不是能否求雨成功,而是在旱灾之后,如何向人们解释为何求雨失败,又要让人们继续祈祷神。但是却科学家逐渐学会怎样种出更优良的作物、研制出更好的药物,科学逐渐战胜了宗教。
第二是政策问题:如经济学,就像圣雄甘地这样的大人物,读了《吠陀经》后,认为独立印度就是集合了许多自给自足的农业社群,各自纺着自己的印度手工织布,出口量不大,进口量更少。然而,这种田歌牧歌式的观点是无法与契合现代经济学的。
圣雄甘地 (图片源自网络) 圣雄甘地 (图片源自网络)(Generations to come will scarcely believe that such a one as this walked the earth in flesh and blood.)“我认为甘地的观点是我们这个时期所有政治家中最高明的。我们应该朝着他的精神方向努力:不是通过暴力达到我们的目的,而是不同你认为邪恶的势力结盟。”——爱因斯坦
第三个身份认同问题,民众的认同是极为重要的力量。人类的力量需要群众合作,群众合作又需要先打造群众的身份认同,而且所有群众的身份认同都以虚构的故事为基础,而不是以科学事实或经济必需品为根基。日本推崇本土的神道教,作为日本身份认同的基石。神道在日本的角色,多少像东正教在俄罗斯、伊斯兰什叶派在伊朗、伊斯兰瓦哈比派在沙特阿拉伯,以及犹太教在以色列的角色。
人类就像一片变动的沙地,宗教用仪式和典礼画出了明确的界线。但同时,民族主义和宗教仍然将人类文明分裂成许多常常敌对的阵营,全球问题与地方认同冲突最强烈。例如欧盟,欧盟的基础是践行共通的自由主义价值观,但现在因为融合与移民问题而处于崩溃的边缘。
文化认同
全球化让人们随时都会遇到陌生人,难免会因为差异而产生摩擦,就像上一部分提到欧盟在移民问题的,引发了欧洲身份认同的激烈讨论。有人认为应该关上欧洲大门,有人认为这背离了欧洲多元化和宽容的理想。或许可以把移民化为一项协议,包括以下三项条款:第一条:东道国允许移民进入;第二条:移民至少必须接受东道国的核心规范和价值观,甚至需要放弃自己原有的某些传统规范和价值观;第三条:如果移民同化到一定程度,就会慢慢成为东道国平等且正式的一员,这时“他们”也就成为“我们”;除了以上三条,还要有第四条就是如何履行该协议。
首先第一条讨论是否接受移民,支持移民者认为这是道德上的则任,除了接收难民,还应该接收国家贫困的人们,在全球化的世界里,人人都对全人类有道义责任。此外还强调,依靠高墙和隔离栏是阻止不了移民的,与其把这一切逼到成为非法劳力的暗处,不如将移民机制合法化,公开处理。
难民 (图片源自网络)反移民主义者认为,动用足够的武力,就能彻底阻挡移民浪潮。同时强调每个群体都有抵御入侵的权利,无论入侵者是军队还是移民。
对这项讨论没有定论,移民问题难以继续。
然后是第二项讨论是否宽容,支持者说欧洲本身多元,多样的信仰和价值观,会使欧洲生机勃勃;反对者说移民群体不宽容,厌恶女性,反犹太,与欧洲宽容理想相悖。
关键问题在“移民的不宽容”和“欧洲身份认同”,欧洲本身是多元和宽容,而对移民的不宽容,与欧洲认同违背;欧洲人不接受移民,又和自己的宽容相悖。
难民渡海 (图片源自网络)第三项讨论,移民真正融入和同化,东道主将之视为公民。支持者认为应该迅速接受移民,而反对者认为需要长期观察。争论点在与时间长短,期待社会在几十年完全吸纳一个外来群体,似乎很难,这个转型需要几个世纪,但是像美国和中国,仅用短短几十年。
最后讨论第四条如何实施协议,需要定义接受移民是一种责任还是怜悯,需要同化到何种程度,要多久将移民视为公民。这些背后是人类对文化的理解。
欧洲的自由和宽容的理想在欧盟这个大实验场进行,如果成功了,可以在全球复制;如果失败了,人类将如何面对核战争、生态崩溃和科技颠覆的挑战。
全球合作 (图片源自网络)民族主义,文化、宗教和全球合作,这些似乎离我们有些远,又有些抽象,不想科技那样可以制成一个实物,让我们触手可及。但是我们需要关注走向,当事物发生变化时,不至于让自己措手不及。(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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