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柏瑞尔•马卡姆 著
陶立夏 译
l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再无他处。
l 飞越牢不可破的黑暗。没有冰冷的耳机陪伴，也不知道前方是否会出现灯光、生命迹象或标志清晰的机场，这就不仅仅是孤独了。有时那种感觉如此不真实，相信别人的存在反而成了毫不理性的想象。
l 山丘、树林、岩石，还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为一体，而这黑暗无穷无尽。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只不过星星会发光。飞机就是你的星球，而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
l 正是这点让死亡如此艰难：尚有疑惑未解。
l 一群人很容易就忘记了某个人，但如果你身处这样偏僻的地方，你会记得你遇见过的每一个人。你甚至会为从未喜欢过的人开始挂念，你开始想念自己的敌人。这些是所有能想到的事，所有有益处的事。
l 我永远分不清灵感与冲动的界限，我想答案只存在与结局中，如果你的直觉得到善终，那你就受了启迪；如果不得善终，那你就该为盲目轻率的冲动而感到羞愧。
l 人类的思想似乎憎恶对自然天性的抑制，但却要用人的标准来限制那些更为本真的动物天性，有时这显得毫不合理，而且相当怪异。
l 有生以来第一次，它愿意拿自己赖以生存的孤独交换别的东西，但它的愿望却背叛了它。
l 一匹好马永远对他意味深长。这种体验如此感性，言语无法正确描摹。他总是谈论马，却从未能以一堆老掉牙的形容词清楚阐述他的爱。
l 在知识的汪洋中，他或许势单力薄，但从没被自己受过的教育牵着鼻子走。
l 我学会了如果你必须离开一个地方，一个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你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离开，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尽你所能决绝地离开，永远不要回头，也永远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是更好的，因为它们已经消亡。
l 过去的岁月看来安全无害，被轻易跨越，而未来藏在迷雾之中，隔着距离，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开雾散。我学会了这一点，但就像所有人一样，待到学会，为时太晚。
l 孩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谓的种族、肤色、阶级，但当他长大，眼见每个人无可避免地踏进各自既定的轨道，就像硬币和金币被银行分类，他就会迅速学会这些。
l 我曾经一度相信，一个人生命中重要而激动人心的改变只会出现在世界上某个交叉路口。
l 当你飞行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满足，就像拥有了整个非洲。你觉得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属于你：所有的碎片都合而为一，全部归你所有。并不是你想要，而因你独自身处机舱，没有人能与你分享。它存在着，属于你。它让你感觉自己比真实的那个自己更强大，已接近于你感觉自己可能会达成的事，但你从没提起胆量认真细想。
l 这些都是严肃的梦想，假以时日，他将使之成真。
l 他慷慨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他留给我一席话，交给我一把钥匙，用以打开一扇我从不知晓的门，它的存在，我依旧还要摸索。
l 我倾身向前，傻气地想要让它注意到我的存在，让它能够明白，有人分担着它不能言说的重负。
l 不管死亡以何种方式降临在何种生物上，它都该获得尊重。
l 我想放下这一切，去学飞翔。
l 我看到一个人是如何掌握一门技艺，又是如何让一个人适得其所。
l 我学会了每个梦想的孩子都需要知道的东西：不管那条地平线多么遥远，你都能抵达、超越。
l 有一天群星会熟悉得像通往人们家门口的地标建筑、弯道和路边的山丘，有一天飞行时代将会来临。
l 我不觉得一头大象的死亡比一头赫里福德肉牛的死亡更悲惨——在肉牛看来，当然更是如此。
l 你说的话，除了自己又有谁在听？你想的事，对他人又有何意义？世界在那边，而你在此处——这是仅存的两极，也是唯一的现实。
l 我独自度过了太多的时光，沉默已成一种习惯。
l 家的感觉就像人的性格一样，还需要慢慢培养。
l 我那间房子的四堵墙壁没有记忆，没有秘密，也没有笑声。它们还没有吸收足够多的生命力，它们的温暖是人工营造的。推开窗户的手还不够多，跨过门槛的脚步还不够多。
l 有些人的失败不会让任何人惊讶，另外有些人的成功则能轻易预计。
l 如果某个不怀好意的人将世界上所有的地图都毁尸灭迹，每一个人都将再次盲目，城市与城市之间也会陌生，每一个地标都将成为没有意义的标识，指向虚空。
l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认为女人比男人更缺乏躲避危险的能力，但我还是觉得其中包含的绅士风度可能要多过理性的管制。
l 你总是可以重新找到过去的那条小路并漫步其上，但你所能做的不过是说：“啊，是啊，我记得这个转弯！”或是提醒你自己，虽然你还记得这令人无法忘怀的山谷，但这个山谷早已不再记得你。
l 我能预料到的是，只要我有架飞机，只要天空还在，我就会继续飞下去。
l 可能等你过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却发现了解别人胜过了解你自己。你学会观察他人，但你从不观察自己，因为你在与孤独苦苦抗争，假如你阅读、或玩纸牌、或照料一条狗，你就是在逃避自己。
l 飞行不过是短暂的逃离，逃离来自大地的禁锢。
l 我一遍又一遍不住地希望着：我要是能从银鸥号走出来就好了，直到这愿望失却了意义，而时间继续前行，战胜一路上与之相逢的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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